高一的新生们看得真真儿地。
林希山终于弯腰了,被女神老师掐着脖子,进了田老师宿舍。
可是,在田老师家里不是那样子地。
是饭局,大餐。田老师那个已经考上了北师大这样子的京城著名学堂的高材女儿还炒了个木耳黄瓜加海米的拿手菜,那位四十年教龄跟田老师相濡以沫,马上要退休了却还要费事把力带临水县首屈一指的重点高中毕业班的马老师,也下厨做了个红烧肉。
鞠躬是真鞠了地,林希山没有难堪和不情愿,是真心真意为这一家子的盛情款待。这校园话剧演成了家庭聚餐的饭局。
知书达礼的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别地不说,这书香门第出来的一家子,铁定了是要把教书育人的薪火世代相传,林希山要是不诚心鞠躬,都对不起爱才心切的一家人做出来那热腾腾地一大桌子菜。
“田老师,以前,我太……没有自知之明了,自己不想学数学,就拿作业出气……”林希山这是实话,第一次拿红笔写作业,简直把数学当成了不同戴天的仇人,什么鸟数学,费一大顿劲,高一第一学期期末考65分,人家重点高中的学霸考98,乃至满分,要想跟人家考一样的大学,这不是拿鸡蛋跟石头碰吗,这也太傻了。
光数学这一门,就被人家踩在脚底下了。
还争什么?
说起来,林希山高一下学期,就开始自我扬鞭早奋蹄了,这叫契机。要不是搞出那醒目吓人的红色蘸水笔写作业的怪行,没准儿还就一直会怪田老师年纪大了,教不出好学生,甚至还想,十二中的老师只会误人子弟。
那位北师大的师姐看着林希山,没说话,眼神里那意思却够意思,去年的林希山,学习那么差,毛病还那么多——今年么,好多了,看来不再是废柴了,解题解得挺好,说得过去。林希山看着田老师的女儿,暗暗自惭,人家是跟朗老师一样,当得上学霸的称谓。
都坐到一桌上吃饭了,那就偷偷地叫一声师姐吧,虽然,永远不可能去京城那个名学堂放下一张自己的书桌了,可叫一声师姐,说不定也能沾一点儿那样的外面大世界的气息。
马老师等林希山鞠了躬,就招呼汪校长和朗老师吃饭,给林希山夹了一块红烧肉,说了一些挺平和的话:“条条大路通罗马,你如果实在是不想考大学,也可以好好地学点儿别地,不用挤那个独木桥,咱们这高中,这个独木桥实在是太难挤了,你田老师上次看到你用红笔做作业,气哭了,其实也是恨铁不成钢,是要求你要求得太严了,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学校的一些管理,也不理想,再说了,谁还不是从小年纪走过来地,汪校长觉着你是好材料,那你肯定能行。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看过你写的作文,很好,字也写得很好,你想,咱们这个国家,好多作家连高中都没毕业,一样在自己的领域出类拔萃,米国的比尔盖茨也没上完大学,照样成为改变世界的人。”
比尔盖茨?林希山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大陆半岛地带,偏远闭塞的乡间,就算到了九十年代,也没几个人知道比尔盖茨的名字,过了2000年,电脑慢慢开始普及了有了互联网了,乡间的孩子才弄清楚,米国那个名字叫比尔盖茨的猛人,上了哈佛却又退学了,特别不着调地搞起了一种非人类的二进制程式代码,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就成了世界首富,跟大陆那位靠假货和极不道德的流氓弹窗软件以及一些见不得人的营销手段发了横财的马首富,成了富人的两极,一位是为人类造血,另一位是无下限吸血。
林希山很幸运地早生了十几年,不用在商业领域捧那位马首富的臭脚,因早生而得益。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话就是地道,特别给力,特别丰满,要再准一点儿说,是丰润致人,润物细无声。
林希山太过旺盛的求知欲,再一次久旱逢甘霖。就象是,头顶上突然冒出来地观音大士的玉净瓶,那瓶子里的昂贵无价的液体,顺着希山同学的百会穴透体而入,直灌而下,整个人一下子就跟清洗过一样,特别清爽。
马老师其实也没想到他的话会引发林希山这么剧烈地易筋经一样的洗骨换血功效,他说那么几句透心透底的话,是怕希山同学被某些不太体面的老师整了,失了那直面人生的猛劲儿,把大好的时光蹉跎了。
不管怎么着吧,林希山是真咬牙了。
鸡蛋碰石头也得碰,记得,有位扶桑国的作家,写了几本没拿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可肯定胜过靠整国财力走下三路才弄了一个顺位第二绝非首获诺奖的那位,他在那次耶路撒冷的文学颁奖典礼上说,以卵击石,在高大坚硬的石头墙和鸡蛋之间,我永远站在鸡蛋那方。这话有内涵,鸡蛋软是软了点儿,毕竟还是有硬壳地,假如那堵石头墙已经腐朽了,谁说一堆又一堆看起来软弱的鸡蛋,撞不倒它!
世界,我不相信!
又来了,希山同学的直男能量简直爆棚,简直可以把鸡蛋当成坦克,勇往直前,挡者披糜。
有种!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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