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了电视机,站到窗边才发觉天空已经飘起了大片雪花,自己口袋里的雪茄一只不剩。也许是温度太低的缘故,窗沿周围结了一层厚冰,导致用了好大力气也没把窗户关上。
“真的冷。”
放弃抽雪茄的念头,他从书架上拿下一瓶奥本威士忌。
“试着戒烟吧。”
天色已暗,街灯亮起。侧过身,冷风透过窗户,雪花也跟着一起飘进办公室。从未听过的旋律若隐若现,是琴房。每一个音符比雪还清澈透亮,即使因为太冷而放弃出门买雪茄,但是不去琴房一探究竟,他定会后悔终生。拿着手电筒,一步一步下楼,走向琴房,由于通往琴房的走廊年久失修,壁灯还是一百年前的模样。只听见声音越来越近,琴房的门口是月光云影。
“谁?”
老旧的地板只要踩上去就会有刺耳的咯吱声,琴声忽然断了。
“抱歉,叨扰到你了。”
台灯昏暗,暖色的光与冰冷的月光在勾勒着她的轮廓,天空好似飞舞着水晶般透明的小幽灵,琴声消失后,他们也全部回归了属于夜晚的黑色牢笼。
“原来是老师啊....”
CARINTHIA转过身,正要盖上琴键的她欲言又止。
“等等,你能再继续弹给我听吗。”
走上前,伸出手,顿了顿,又收回。
“没事,我碰巧路过,你继续吧,我现在就走。”
头也不回的走向琴房门口。
“在巴黎的十三天,是这首曲子的名字。”
他一定会后悔终生的,作为一个热爱艺术的科学家,差点就忘记询问曲子的名字。CARINTHIA看着突然停下的脚步,她的手指再次拂过琴键。他还是走了,三言两语后,琴声渐行渐远。回到办公室,捡起书架上那本《麦田上的稻草人》,摸摸口袋,还是忘记了买一盒新的雪茄。没有关紧的窗边依然是冷风涌入,却带点淡淡烟草味,这一下勾起了的好奇心,是谁能抽着如此上好的雪茄?他贴近窗户,向下看去,楼下抽着雪茄的人也刚好抬起头,一切都是那么的凑巧。四目相对时,抽雪茄的男人还不忘摘下帽子微笑着打招呼。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就有人登门拜访了,不出意外的,敲门的就是刚刚的雪茄男。
“你好,我刚才在楼下烟瘾犯了,就忍不住吸了两口,今天我是特意来拜访你的,博士。”
虽说未曾谋面,对方能知道自己的名字,一定是有备而来。请他坐到了壁炉旁的沙发上,炭火烧的正旺,整个室内只亮着一盏台灯。
“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不过,我们多年之前就有过几面之缘。”
上下打量着这个翘着二郎腿,身材肥硕的中年男人。
“我叫FELIX,是个警长,听到我的名字,博士应该不那么陌生了吧。”
回忆模糊,只记得那天是MARTIN的婚礼,自己是伴郎团的一员,他提到过的神秘好友就叫做FELIX。至于是否真的打过照面,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我们真的见过吗?警长。”
FELIX顿了顿,他的表情就像一个说错话的孩子般尴尬。
“哦!抱歉,我应该是记错了。”
环顾四周,FELIX才发现这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办公室。与多人办公的环境不同,在学校内能有这样的独立空间,除了校方高层领导之外,想必就是一些颇具声望的教师了。
“博士,我今天来就是受领导所托,跟你聊聊天的。我们最近找到了那个尘封多年的大案的蛛丝马迹,牵扯到的人实在太多了。”
FELIX从兜里拿出一只雪茄递给了。
“现在看来,我们全部都被骗了。那个被处决的人只是个替死鬼而已,案件的背后另有其人。”
雪茄是古巴产的上等货,老烟枪一眼便知,只不过他把雪茄放到了一旁,继续听FELIX讲故事。
“前几天有个人来自首,他说是他的父亲才是真正的凶手。在我们一番调查之后,发现这个来警局自首的年轻人是被人胁迫的。然而,胁迫他的人来头可大了,是赌场的巨头。”
FELIX瞪的圆圆的眼睛,一副兴致高昂的模样。
“我们的共同老友MARTIN,我预感他会有大麻烦。博士,你的脑子这么好使,一定会帮助他,对不对?”
听君一席话,和没有听一样,根本就是一头雾水。
“你的意思是说,MARTIN和那起案子有关?”
心里的不安渐渐跳动起来,很多时候人越是记不起的熟悉感就越是能嗅到危险临近。FELIX上翘的小胡子看起来就如同喜剧演员,但是当他亮出警徽时候的自信会表明,这一定不是一个软柿子。
“除了MARTIN,其余和案件相关的人员已经全部去世,他们的子女也都不知去向。”
百年老校的教学楼电压市场不稳,办公室的台灯突然淡了下去,壁炉的火光忽明忽暗。FELIX有一半的脸都藏在了阴影里。
“这几张照片里的人你见过吗?
接过FELIX递来的透明密封袋,其中装着的只是几张稀疏平常的生活照。
“警长,这是那家大名鼎鼎的孤儿院?”
一张照片上,穿着修女服的中年妇人带着一群小孩子正在草地上玩耍,他们身后的格林威治天文台清晰可见。
“博士,你也知道这家孤儿院就是著名的天才诞生地,从几百年前开始,这里就出现了数个诺贝尔奖了。只不过,他们背后的主理人到现在还是个谜。”
密封袋里还有一枚斑驳的花瓣徽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警长,你从哪里得到的!”
惊呆状的从沙发上坐起,原来,知道这个徽章存在的人不止自己一个。
“博士,你也不要太激动,这都是警局的前任局长留下的,没有任何有关于来源的记载。我所知道就是照片里的人都与这枚徽章有关,并且....”
FELIX欲言又止,就这样顿住了,他的眼神躲过了。
“行,今天的拜访就到此为止吧,改天我再来,不用送了。”
整理衣袖,下意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沙发走到门口,没给叫住他的机会。
“好....那下次见吧。”
办公室里的电压恢复了,台灯又亮了起来。的目光转移到了身旁的那一只雪茄上,他犹豫再三还是来到了窗边,点燃雪茄的同时,学校大门口,FELIX正在一边走着一边打着电话,他的脚步很快,像是匆忙的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长官,经过反复确认,博士的确是与那些人有点关系,他认识那枚徽章。”
说罢,FELIX上了一辆黑色出租车,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他透过车窗向着校园里的办公室方向看了过去,轻声叹了口气。雪子凝结成更大片的雪花,从灰蒙蒙的天空缓慢飘落,街上的行人都低着头,萎缩着脖子,时不时经过的警车和救护车会打破这样的宁静,为了救人,这些特殊的车辆即使在下雪天也会以飞快的速度穿行在伦敦狭小的车道。
“喂?喂?”
不知道这是最近以来第几次别人的恶作剧了,接通电话,那头播放着披头士的经典曲子却无人说话。下了车,FELIX站在警局的门口,他骂骂咧咧的挂了电话,迎面撞见的是警局新来的实习生,一个日裔英籍年轻人。
“你好,长官。”
年轻的实习警员很有礼貌的对着微微鞠躬,毕竟是直属上司。感到疑惑的人却是,因为上头领导知道自己向来对培育新人这方面丝毫无兴趣。他到现在只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叫做升龙,读起来倒是和一家拉面馆的名字相似。二人一同走进了警局二楼的会议室,小组的成员已经在长桌两侧等候。
“今天我们就对那个陈年案件展开讨论,我把刚刚得到对话录音放给大家听。”
FELIX把录音笔连接上扩音器,助理警员拿来了最新式的测谎仪。在经过了接近一个小时的静静聆听,在座的每个人都沉默不语,测谎仪显示被录音的目标并未到达谎言测试的临界值,甚至远远低于。
“不可能,如果这个博士说的都是实话,他怎么会不知道任何与当年案子有关的人,但是又认识这枚徽章呢?”
坐在会议桌旁的FELIX用手臂撑着额头,他无法接受今天的调查结果,在场的同事和下属也没有给出任何有效的言论。从断断续续的谈话播放到结束,沉着脸原本一言不发的升龙站了起来,他走近了音响。
“队长,这个沙沙沙的噪音是什么?”
FELIX突然眼睛瞪的浑圆。
“是火把燃烧的声音。”
升龙看到了测谎仪的波纹曲线,受到了这种声音频率的极大干扰。FELIX同样凑近身子,他反复确认了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数值,他所收集到的声音实则是不可用的。
“你们这些人真的每天在研究这些设备吗?怎么这些都不知道呢?”
戴着眼镜一副书呆子样的设备员仿佛从梦中惊醒。
“实在是太抱歉了,队长,我们也是第一次使用这个全新的测谎仪。”
升龙的冷笑一定是在嘲讽着英国警察的传统异能,大家只是看破不说破,效率堪忧,准确率低下,所以也就不那么奇怪为什么福尔摩斯那么伟大了。升龙拿起那一个放在会议桌中心的密封袋,他仔细查看着那一枚花瓣徽章。
“这样的工艺在现代不多见了,如果我没看错,使用的纯金材质,纯度已经达到了顶级。”
虽然只是一名新来的实习警员,但升龙是最敢于发表看法和意见的,很多其他的实习警员只是为了混个学分方便交差给警校。
“大家,今天是我疏忽了,下一次我会再去拜访博士,对于这样享有盛名的科学家,在没有搜查令之前还是低调为好。升龙,你最近留意新闻,有什么突发事件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其余的人全部各司其职。还有,设备组和技术组不要再弄不清楚自己手头上使用的是什么东西了,散会吧。”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会议室,只有升龙还坐着一动不动,他目光如炬,仿佛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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