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下。
叶玫搀扶着祁铁一步一步缓缓地穿过庭院。
“你在孩子们面前逞什么能?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地承受住反震的力道!这下好了吧,又引起痼疾复发了。”
“难得妍妍的生日,我得让娃娃们高兴不是?”祁铁强忍着胸腹间翻腾的逆血。“休息三五天就好了。”
“你——啊——!”叶玫又怜又痛。“煮熟的鸭子嘴硬,以后不准再给他们示范了,能领悟多少就看他们的悟性了。”
“既要看他们的悟性,也要给他们适当的鼓励。身教胜于言传。这段时间你没发现祁生四个师兄弟练功都有些懈怠了吗?我的让他们看到希望。”
“就你那端锤听劲,没有多少人能练到化境。又单调枯燥,不但折磨人的肉体,也摧毁人的意志,也就难怪祁生四个师兄弟有些懈怠。”叶玫同情地为他们分辩。
“当初,如果端锤听劲练到化境,我的风雷锤法就能彻底的做到风敛雷息。不过你也说的对,端锤听劲的确不是人练的。可我不甘心啊。这辈子我也就止步匠校境了,成不了一代锻造宗师了。”
“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比什么都好。达不到就达不到吧。再说,全联邦又有几个匠将?更不要说匠帅了。”
“可我始终不甘心啊。唉——!”祁铁长长地喟叹了一声。“如果妍妍是个男孩就好了。她有悟性,而且肯吃苦,也能吃苦,可惜,就是不能从事铸匠这个行当。”
“是啊,哪有女孩子家干这行的。行了,也别抱怨了,你不还有四个徒弟吗,总会有一个有出息的。”
“希望如此吧!”祁铁的语气里流露出淡淡的失落和郁闷。
祁妍师兄妹五个默默地离开铁匠铺,可师父祁铁神勇的一幕深深地印在他们的脑海里,深深地触动了她们。
深夜。
熟睡中的天水城就像躺在天水山怀抱里的婴儿。
满月如玉盘,洒下脉脉的清晖笼罩着远处的天水山,蜿蜒起伏的山脊犹如在云雾中游动的蟒蛇。
皎洁的月光透过铁匠铺上方的天窗照进室内,也照在祁尘的身上。月光下,他全身只穿了一条短裤,赤裸着身子正在练习端锤听劲。
祁尘端锤听劲的姿势和祁隆完全不一样,他采取的是地球联邦最基础的桩法四平桩为构架,双手紧紧握住两柄铸锤,目光顺着笔直的锤柄平视着锤头。
“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练功不练桩,白忙活一场”。这话是修武界最朴素的武学真理,道出了桩功在修武中的重要性。不同的武学体系,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桩功。
然而,四平桩是所有桩功的基础,讲究肩与肘平,膝与胯平,故名四平桩,又叫马步,据说练到极致,犹如大树植根于深土中,哪怕九匹马也拉不动。
除了师姐祁妍是师父的女儿外,祁尘和其他四个师兄都是师父收留的孤儿,在他的记忆里,自懂事就呆在这里,和跟在四位师兄和师姐的屁股后面,拿着又短又小的榔头和她们一起修炼端锤听劲,从来没有间断过。
可在他六岁的时候,从武林馆结束体质测试回来后,师父对他的态度大为改观,对他放任自流不管不问,就当作一只小猫小狗一样喂养着。
年幼的祁尘还以为自己的表现让师父失望了,唯恐被赶出去,便抢着铁铺里的脏活、累活干,提水、清理淬火池、烧炉膛、拉风箱,从来不叫苦不叫累,每天还坚持修炼端锤听劲,希望有一天能感动师父,让他改变对自己的看法。
在他八岁那年,他在寒水潭修炼端锤听劲时,碰到一个路过的老年人,老年人指点了他一句,建议把持锤的姿势变为四平桩,然后就飘然而去。
祁尘用改良过的端锤听劲姿势又坚持了四年,已经十二岁的他,坚持不辍修炼端锤听劲足足八年了。
八年了!
可他从来没想过端锤听劲居然有这么多的道理,然而,当他今晚上听到师姐讲的武学道理后,陷入了沉思。据师姐祁妍所讲,端锤只是听劲的方式。所谓“听”,就是用心神去感受“劲”的变化,随时保持那种平衡的微妙状态。所谓“劲”,就是体内修炼出的“内劲”,也叫元气。
可这些武学道理并不适用于他,因为,他的体质属于异顽体,气感敏感度为零,感应不到“气”的存在,修炼不出“内劲”无法修武,不,确切地说不能修元武。
可以修体武,可是,却无法修练到“尉”境。至于原因,祁尘就不得而知了。
今晚师父的神勇表现深深刺激到他,他不甘心就这样认命了了,不适合他,那就自己找出一条适合自己的武学之路。
身上,汗出如浆,汗水沿着身体如同流水一般沿着双腿流到脚下,形成两个水汪汪已经连接到一块了。
突然,身子摇晃起来,所有的肌肉都在不停颤动着,看上去有一群小老鼠在皮肤下游窜过来游窜过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