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发现胡思乱想间,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睡着了。
身体又感到了船身的摇晃,想来海盗已经完成了堺港靠岸的狂欢,起锚开船了。
徐铨他们几个回到各自床铺,个个都是一脸疲倦,自顾自解甲挂刀不做声。
徐铨黑着脸躺倒在床铺上,不断翻身嘀咕些什么,压得床板嘎吱嘎吱响。
“回来了?”徐海洋搭话招呼道,却没人理睬。
他看见他们的脸色不好,尤其是徐铨拉长了的脸,没好多问,翻身下床,想到舱外透透气。
刚走到舱门下,被睡在这里的叶明用带鞘的刀拦住了:“不能出去!”
徐海洋陪着笑道:“叶大哥,你看你们都上岸玩乐回来了,也让我上甲板透透气,看一眼堺港的灯火好吧?”
“不能出去!”叶明用刀鞘把徐海洋往后推,没好气道,“谁上岸玩耍了?”
“你们没上岸?”徐海洋奇道。
“上什么岸?”叶明的脸拉得更长了,“姚大吩咐我们看紧前面的人,还有你们,别让你们跑咯。”
徐海洋还没说话,舱口上面传来了矮个子满腹牢骚的声音:“我们哪有资格上岸?就在甲板上吹了一夜的寒风!”
徐海洋不再多啰嗦,海盗们的措施是很严密的,没到远海是不会让他们在船上到处跑的。
到了远海后,他们就是跳海也没人管,因为谁也不能从茫茫大海里活着回到岸上。
徐海洋回到自己床位,见徐铨也不躺床上了,跟几个同乡摆开了小桌,把从堺港打包回来的几样小菜鸡肉熟食摊开来,打开酒壶倒酒喝了起来。
“小兄弟,来来来,过来喝一杯。”徐铨的脸还是拉着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见到徐海洋,他很客气的打招呼。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尴尬的指了指徐海洋的僧袍:“出家人可以喝酒吗?”
“无所谓了,我现在是破戒僧!”徐海洋小心的陪坐过去,捻起酒杯抿了一口:“徐大哥在岸上还没喝够?”
徐铨还没答话,一个叫方武的同乡抢着说道:“铨哥是谈生意老手,要谈买卖的,不能喝酒。姚大不让我们找快活!”
另一个叫郑宗兴的也接过话来:“做买卖谈生意有我们份,找日本娘们喝酒找乐子只有姚大许六他们才有份。”
言语间诸多不爽。
徐海洋好奇道:“你们做什么买卖?”
方武说道:“把这些天抢到的值钱东西卖卖掉呗,还有??”
说到这,他不再往下说,就和其他几个人挤眉弄眼的。U.knshm
“别乱说话!”徐铨说了一句,看了看一脸疑惑的徐海洋,仰头闷了一杯酒说道,“其实也没什么,都是老乡,说给你听也不打紧,迟早我们都是一伙的。”
他又倒了一杯喝了一半,酒意把他刚才的黑脸褪了一半,脸上渗出红意:“我们在堺港,把船上那批娘们给卖了,嗯??就是你白天看到的那些。”
“娘们?卖了?”徐海洋愕然,手上端的酒杯半天没动。
草!抢劫蓄养女奴,还做人口买卖!强盗就是强盗!
那些可怜的无辜日本村妇自从遭掳之后,端的就只有生不如死的人生道路了。
不知又是晕船还是怎么的,徐海洋觉得胸口闷得很,只是低头喝着闷酒不再出声。
其他人喝得酒兴上头,却开始闲扯开来。
原来徐铨就是生意人,以前跑船懂得很多生意门道,做买卖也是谈价格高手,所以上了姚大船后,靠岸买卖货物姚大都拉上他。
所以尽管徐铨不是姚大那帮人的亲信,但在船上还算吃得开。
也不知道瞎聊了多久,忽然听到舱口一阵急促忙乱的脚步声,隐约听到甲板上矮个子的喊叫声:“你做什么?”
这边喝酒的一伙人对视几下,放下酒杯就忙不迭往舱口冲去。
徐海洋冲出舱口,迎头看到的是一轮明月。
堺港明月夜。
明月下的甲板,寒风凛凛,许六捂着胸口仰躺在甲板上,血从他的胳膊和胸口渗了出来。
矮个子握着长刀弯腰站在甲板上狠狠地盯着许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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