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楠走出了工厂,用手稍微挡了一下眼睛,像是想要挡住那不存在的阳光。
路楠走的很慢,从偏僻的十八号街重新返回热闹的四号街,只是这种热闹指的也就是人多了点,路楠依旧遮住自己的脸,走在人群中,听着嘈杂的脚步声,路楠心里想着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我们都还活着......
推开嘎吱作响的大门,母亲并不在家,算了算时间,也就明白了,母亲有一个习惯,当中心教堂上的大摆钟敲响后,她就会去教堂祷告,路楠曾经好奇地问过她,那个温柔的女人说:“在钟声敲响时,代表着新的开始,我觉得这时去效果最好,能保佑你们都能平安。”说完她就笑了,每当路楠看到这个笑容,心里就会暗暗地想父亲欠她的太多了。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善言辞却默默地做了很多。
路楠看向坐在台阶上的男孩,又在呆呆地望着那个漆黑的天幕,路楠走过去,坐在男孩的身边,就像小时候一样,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只剩下男孩一个人。
“路易,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路楠那张脸难得露出一抹笑。
“我们原本就属于大地,她的庇佑下长大,我们是她亲爱的长子,直到她开始排斥和疏远我们,我们只能离开,我和你说过我们终将会回去,去看望我们那年迈的母亲。”说到这,路楠眼中流露出难掩的哀伤,似乎真的是在为那个未曾谋面的母亲感到心疼与不舍。
路易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他对此有些束手无措,他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路楠看出来了,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弟弟那柔软的短发。
“路易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路楠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问道,喜不喜欢?这个问题第一次出现在少年懵懂的脑海里,自己回想了一下自己平常的生活,被梅丽莎修女抓去看那些枯燥的文字与符号,听凯伦神父那带着有自己特色的祷言,回家后就能看到隔壁伊森老爷子那张带着抑郁气息的面孔和一板一眼的教训声,最后坐在自家的台阶上不知疲倦地仰望着那张做梦都想揭开的暗色天幕,听着零那好听的声音入睡,除了平淡,其实都挺好的。
路易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保持沉默,路楠那平静如水的眸子仿佛一眼就能看出自己这个天真弟弟的内心想法。“想不出来也没关系,以后时间还有很多,可以慢慢想,但是路易,人总有一天是要长大的,要面对那些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未来你总会明白的,等到那天再告诉我你的答案吧。”路楠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心底暗暗说了一句:“但是我已经找到,我亲爱的弟弟。”原本的动摇早已烟消云散。
只是路易可能不知道的是,等到未来他终于想明白的时候,曾经的人却早已不在,那天他依旧会想起这一夜自己姐姐对自己说的话.....
......
年迈的考勒走在回家的路上,带着他那具有象征性的礼帽,身穿得体的黑色大衣,像一个优雅的老绅士,此时正频频微笑着迎面走来的每一个人,看到小孩子还会顺手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糖果递给他,看着孩子蹦蹦跳跳的远离。
这个老资历的议会成员,如今已经接近七十岁了,这个年纪已经不再年轻了,他见证了一个奇迹的出现,也经历了跌入谷底的绝望。
这带走了他很多东西,这就包括他唯一的儿子,死在了那个疯狂的溯源运动中,他为自己当年的妥协感到后悔,自那以后,他就成为了坚定的旧党支持者,他恨透了那群只在乎自己想法的疯子,他想亲手将这群魔鬼打入地狱,让他们去向神忏悔。
于是在之后的复古运动中,撒切斯负责安抚民众,而考勒靠着他强硬的手段,掀起了大规模的肃清行动,亲手将新党打压的一蹶不振。
在他的带领下彻底奠定了旧党的地位,将新党送进了时代的坟墓里。
而如今,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性格也变得平和起来,愤怒被时间冲淡了,他也累了,于是退出了权利中心,但他的地位依旧无人能撼动。
距离下次选举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他打算在那时正式退出议会,离开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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