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一行凶手大步离去,陈荀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愤,使劲挣脱塞万提斯的胳膊,转过身红着眼大声质问道:
“我知道我现在冲上去就是送死,但是你为什么不出手?你们不是号称世界第一的雇佣兵吗?收拾他们不是应该小菜一碟吗?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
“杀死他们对我来说当然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我说过,不要被愤怒蒙蔽了你的双眼。”
塞万提斯平静道。
“杀死他们,然后呢?且不说律法明确规定,禁止升华者以任何形式攻击现世的政府和公务人员,就算把他们都杀了,可你有替留在这的这一对老人想过吗?在庞大的国家机器碾压下,他们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你知道吗?”
“可是……那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这样草芥人命吗?”
塞万提斯摇了摇头,随后看着跪在地上的老人和小男孩的尸体,眼中露出一丝怜悯,说道:“现在,还是先给貌康……收尸吧。老人家身体不好,你多帮帮忙。”
说罢,他上前扶起在雨中颤抖着的老妇人,走进屋内。
痛失了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貌康的老妇,并没有像一般妇人失去挚亲那样瘫软在地嚎啕大哭,在塞万提斯的搀扶下,默默流着泪走进屋内。
被暴雨浸湿的衣衫贴在她的身上,让本就佝偻着身子的她此刻显得愈发矮小。
陈荀扔掉拐杖,默默地抱起貌康的尸体,瘸着腿将其抱到屋檐下。
老妇人抹干脸上混杂着的泪水和雨水,对着塞万提斯鞠了一躬,红着眼眶说道:“真是抱歉,让客人笑话了……没法再继续招待你们,实乃家中遭此变故……”
“夫人严重了。”塞万提斯摆摆手道,看了一眼被陈荀抱至屋檐下的貌康尸体,他说道:“您请好好休息,貌康的丧葬仪式,就交给我和陈来帮您置办吧。”
然而面对塞万提斯善意的提议,老妇人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必麻烦客人了,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哪有什么葬礼仪式,都是树林里挖个坑埋了就行了。”
“没事,丧葬的费用……”塞万提斯还想继续说,却被老妇人打断。
“客人,没能好好招待你们,已经很抱歉了,怎么还敢让你们出钱举办葬礼……”她走到陈荀身边,看着貌康的尸体,眼中又止不住的开始流下泪水。
陈荀和塞万提斯一时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片刻之后,老妇人抬起头,看着两人,悲伤地说道:“二位若是想帮我的话,就把貌康带到后面山上的树林里,找个地方埋了吧,回头我再找人给他竖一块墓碑。我一把年纪了,也干不动这活了。”
“况且,貌康的……貌康他躺在这里,我一看到他,这心里就揪心的疼……”
听到老妇人的请求,陈荀和塞万提斯两人对视一眼,后者想了想,旋即点点头道:“好。”
接着,他对陈荀说道:“陈,把貌康带上吧,我们……去树林。让老人家在这安静待会。对了,夫人,记得把身子擦干,换身衣服,千万不要病倒了。”
后半句,则是对老妇人说的。
老妇人点点头,再次鞠了一躬。
塞万提斯扶起老人,随后帮着陈荀把小男孩的尸体扛到肩上,带上屋内的锄头向外走去。
陈荀背着貌康的尸体走在泥泞的地上,一旁的塞万提斯一手拎着锄头,一手打着伞给貌康挡雨。
貌康的体型瘦小,背起来并不重,但陈荀却感觉自己背上的重量从未如此之重,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走出院子外后,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佝偻的老妇人扶着门框,看着离去的两人,眼神灰暗,脸上神情充满了悲痛和不舍,还有一丝麻木。
陈荀转过头,不忍再看这狼藉的院中老人的身影,大步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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