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陌生的,天花板。“真嗣!”洁白病房的门被打开,焦急的女声传入埃里克的耳朵,他一个鲤鱼打挺又滚下铺着朴素床单的病床,半蹲着警惕望向门口。两道微妙的阳光过窗而至,照亮那毛茸茸的长发,略挑的剑眉,英挺的鼻梁,微翘的嘴角,挺拔丰满的身躯,还有…银色的世界树徽章,卡塞尔学院的标志!虽然眼前英气的女子看着眼熟,但埃里克却更多地关注了那银色的徽章,此时终于放松下来,试探性地回问道:“葛城小姐?”“错,是丽!”
女孩咧嘴一笑,大步向前勾住埃里克的脖子,不轻不重地拍打一下他的胸口,“呦,不错嘛,比小时候还要大一点!有在坚持锻炼吼?”埃里克却是在脑中开起了高速公路,在回忆中快速翻阅,“这熟悉的母子玩笑,熟悉的拍人和勾脖子的力道,熟悉的比我低一个头的身高…嗯,小时候…嗯?!”他包着绷带的脸“刷”得一下变得死白,脖子像生锈的齿轮一样“咔咔咔”地转过,直视着女孩儿澄澈但调皮眯起的双眼,仿佛想垂死挣扎一下,“是…煌吗?”“n!n!n!是你妈!”
眼前的女孩笑容明丽大气,但难掩弯弯眼睛中一抹调皮与计谋得逞后的快意。埃里克却心如死灰,只觉自己已变成鸟雀,对面则是一只尾巴轻摇,不时舔舐爪子,眯眼浅笑的大黑猫,这是来自生物本能的恐惧!这一个午后,埃里克回忆起童年的恐惧,被这名为煌的女孩支配的恐惧。“哼哼,跟小时候一样啊,被人调戏几句就羞得走不动路了。哦,差点忘了,小时候你个满脸正经的大高个整天走路都走正步,除了我识破你,把你吃得死死的,好像也没谁招惹你。”
笑容更盛的煌一边打开随身带的黑色手提包,一边肆无忌惮地说着埃里克的黑历史,埃里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靠着窗户悲戚地眺望远方红霞,散发着“下半辈子就这样当个行尸走肉吧”的苦涩气息。“好啦不要摆出那副见到最好的青梅竹马煌小姐真是世界上最棒的事一般的表情了。快振作起来,一份很复杂的述职报告在等你呢。”“述职报告?”埃里克机械地转过脖子,看见煌从手提包中取出了一个电脑。“你这次惹上的事怪大的,所以我的任务除了救援你,就是补充整件事的细节和流程。”“你…救了我?”“嗯哼,是不是很兴奋,感觉想要跪倒在地疯狂膜拜…”“为~什~么!我待卡塞尔如初恋,卡塞尔虐我千百遍啊!总有一天要提桶跑路!”埃里克顿时惨叫起来。“嘁!”煌将脸别了过去,把头埋在电脑前,示意埃里克开始陈述。
埃里克别无他法,揉揉脸,一边回忆那晚的经历一边开始了讲述:“那天晚上,是我在东京过暑假第二天,我买完了给我奶奶和学长的礼品,经过了附近的小巷,结果看见一群人将一个看起来很特殊的…棺材运进车里,那棺材里有个女孩,她真的很神奇,像是活人一样,我当时感觉不对,鬼事神差地偷摸着拿手机录了下来结果就被发现了…诶。然后他们中的…嗯…两个人就追杀我跑了半条街,其中一个人负责追踪没有出面,我前面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另一个负责正面打击,她通过歌唱吟诵对人精神干扰很强,我怀疑是七十二号言灵“纸伶”。我因为地形熟悉程度这些原因一直被压制得很厉害。本来在一个写字楼里的储物间内通过我的言灵将她反杀,但是负责跟踪的人又发动袭击让我失去行动力,他询问那录像被我拒绝后就打算用审讯手段逼迫我,后来…你也知道了。”他抬头偷偷看了一眼煌,发现对方也在皱眉看向自己。“你不用打字吗?”“别管那么多,说你的言灵信息。”“七十号,凝滞区,可以一定程度上操控摩擦力大小。这个也算在述职报告里?”“我想知道,有意见?”“没,没。”埃里克被噎了一句,闷闷回道。
沉默的房间里,只有电脑运作的轻响。“其实,还有一件事,那群人在交谈的时候,他们说他们是…猛鬼众!”话音刚落,煌便突然将头抬起,一字不发,只是将电脑转过,屏幕那头,赫然是一个眼戴玳瑁眼镜,白发一丝不苟,嘴角微勾,充满成熟魅力精神矍铄的老人,“刚才我一直有在旁听。提桶跑路,很有意思,中国的文化确实丰富啊,埃里克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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