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心智就犹如那高踞天空的层云,凡人之视线却无法将其穿透。因此正如我无法揣测您的智慧一般,我亦无法揣摩您所建立的城邦之未来。”马基雅维利谦卑地弯腰弓背,用布满皱纹的前额正对君王,“但就算是凡人,也能服侍您与众神。”
“我们将我们所能望见的一切,都记载入肉眼可辨识的材质上,等到时间流逝与缪斯女神们再次青睐某位天才人物时,或许他能从之中窥见神所观望见的事物。”
狄奥多西勾起嘴角,漆黑瞳孔流露了抹赞佩,“不错,人类相对众神犹如一闪即逝的烛火之光。你们当然无法仅靠自己,就总结出各事物间运转的规律。”
马基雅维利见君王已坐回雕花宝座,心中不安稍稍舒缓。
“精彩。”狄奥多西不吝啬地夸赞道,快速翻过这本厚厚的书籍。书中见解虽有些狭隘,但思维体系之博大、对古人记载所做的研究之深厚,令他对此书深感有趣。
起先他粗略翻看了一遍,不相干或不太好的主题无需在意,紧接着狄奥多西合上这本书,大拇指与食指捏合翻开扉页。这回他仔细阅读先前关注的主题,并旁征博引及结合季罗莫拉的情势思考。
马基雅维利献给他的礼物打开了匣子,狄奥多西意识到解决季罗莫拉【穷奢极欲】,所带来的副作用的途径。
共四处切入点!!
首先书中有句话语令他在意——【解决一个弊端的同时必然会产生其他弊端,因此容忍一个弊端的同时,也可能会为你带来某些正需要的好处。】
那么他假设此理念正确,则【穷奢极欲】也会为君王带来某些特质,而正是这些特质使得季罗莫拉如此鹤立鸡群。因此第一个切入点就在于此。
因【季罗莫拉】从头到脚透露一股子穷奢极欲,故大臣们不仅臣服于狄奥多西的个人威严,也陶醉于以君王为首的酒肉池林。
单靠他们自己无法组建这种规模的奢靡享受,恍若整个城邦的平民都围绕自己旋转,他们则成为了城邦的中心。
他们能肆意掠夺他们所想要的,因为君王将此作为职权附属的特权。作为代价他们也需要将部分抢掠而来的物资给予君王,君王所能任意的基础全赖于此。
狄奥多西眼神忽明忽暗,此番想法已脱口而出,马基雅维利深感君王早有此意,竟然布置下如此阴险的局面。
只因整个体系之中,唯有君王这个角色未直接参与其中的任何环节,恍若端坐于皇位上的冠冕,仅凭威严便可得到一切。
掠夺臣民的是身居要职的大臣们,被掠夺物资的是那些可怜的臣民,而君王却只有未及时察觉之罪,那么所有仇恨便与君王无关哩。
目前就是这么个情况,狄奥多西只要再加些调味剂,便可使政体长久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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