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姐姐眉眼低落心情郁闷，关山暗自懊恼刚刚话说得太重了，再一看，母亲也是面带忧愁，他便故作轻松地出言劝解：“就算学校改规则，也不一定就影响你啊！再说了，这种事情，咱们也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在家瞎担心没有用，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才有资本去和系里争。你这样愁眉苦脸的，还不如和你导师多写几本书。”
他笑嘻嘻地说：“下次选个大众一点的题材，题目我都给你想好了，写一个系列，什么考研英语宝典、四六级保过秘籍、高考100天提分独门秘诀、中小学牛津口语速成、学龄前儿童口语专家指导、科学双语胎教指南，把全中国小孩子的钱都赚了，卖上一百万本，版税都能拿几百万，你就发了！”
看着妈妈脸上的担忧和关山急切哄劝自己的神情，关河鼻子微酸，勉强收拾心情，装作没事人似的，“财迷！”她抬手在弟弟的背上拍了一巴掌，“别教坏我儿子。”
“什么财迷？那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噢，对了，赵宁今天说，孟云怀孕了，好像已经三四个月了，明年五月份生。你要不要给孟云打个电话，恭喜她一下？”
好消息一打岔，关河好像就完全把职称评审的烦心事给搁在一边了。“太好了！明年生孩子的时候，孟云就三十二了，我还一直替他们担心呢！”
“是啊，赵宁今天说起来的时候，也非常激动。”
姐弟俩说得高兴，妈妈在一边嘟嘟囔囔：“人家三十二生孩子，你弟三十二，老婆都娶不回来……”
“妈，你不要瞎担心了，我那弟媳妇还年轻着呢！她是九三年的，才二十六，不着急！男的吗，四十岁生孩子也不晚。小山才三十一，年轻着呢，等朱樱博士毕业再生也来得及。”
关山第一次听人打趣他和朱樱，他俊脸微红，低着头，假装喝水不说话。但只一想到“和朱樱生孩子”这几个字，就让他心潮澎湃。这份激动一直持续到夜里和朱樱连线的时候，他很想把姐姐打趣的话说过朱樱听，到最后还是咽了下去。万一朱樱脸皮薄，又或者她听了以后心理有压力呢？
朱樱对关山的小心思一无所知，她又问起了天机一号卫星项目的进展，听说数据分析团队已经从收到的海量数据中找到一些迹象，足够一篇好文章的时候，她的心总算放忪了些许。
这些天，关山和马平带着数据分析小组连天带夜地分析数据。千里眼传回了海量的数据，要从浩如烟海的数据中找出所需要科学目标，谈何容易。好在国家理工大学天文系的实力很强，白院士把自己手下的几个得力干将派过来，给大家做指导，跟大家一起合作交流，关山也把自己的数据分析能力用到了极致。
他们从原始数据中分离出巨大数量的X射线。经过系统分析对比，他们得出了一个令人激动的结论：在天龙星系中心位置，距离地球大约38亿光年，发现巨大数量的强大X射线。
燕京城2019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好像来得特别早。十一月底，关山、马平和江院士、白院士以及天文系和近代物理系的专家组一起去了一趟燕京，和航天部的领导和科学家们开了两天高级别的跨部委技术研讨会，那几天，正好赶上那一场大雪。
窗外漫天大雪，银装素裹，大会议室内，航天部和国家理工大学的专家们个个热血沸腾。介绍情况的时候，白院士极力按耐住激动的心情，“目前的有效数据量已经达到几百个TB。特别是在SDSSJ140737.17+442856.2，SDSSJ012218.11+010025.7这两个系统，我们在这两个系统已经有了足够多的数据，得出了非常确切的结论。我建议咱们根据现有的数据结果，开始动手写文章，以后等更多系统的数据进来以后，我们可以继续做深入的研究。
为了这个项目，我们的关山和马平老师已经忙活了五年多，把目前的阶段性成果做一个总结，对团队也是个鼓舞。现在由我们的马平老师给大家详细解释我们的分析方法和初步发现。”
讲述完数据分析的方法和现有数据中发现迹象的之后，马平指着大屏幕对大家说：“我们可以判定，这里有一个正在成长的特大质量黑洞，这个特大质量黑洞是由双黑洞系统合并而来。
根据目前的数据，我们可以推测，当两个星系相撞并互相融合时，它们中心特大质量黑洞被迫彼此靠近，于是就形成了这样的双黑洞系统。这对黑洞正在将两颗过于接近的恒星完全摧毁，这是恒星被撕裂时释放的X射线照亮了吸积盘。
同志们，我们见证了星系进化过程中的一个特殊阶段，这将有助于我们了解超大质量黑洞最迅速、最重要的成长阶段，以及宇宙中星系的生命周期。人类目前的掌握的知识只能描述宇宙的4%。我们正在扩大人类认知的极限。”
会议室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讲台上的马平泪光隐隐，台下的关山也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接着，关山给航天部的领导和专家们介绍了探测器的制作工艺，数据采集流程等细节。
除了这个发现之外，千里眼采用了国产的3D成像芯片。和2D芯片不一样的是，这个技术能让科学家们知道图像中每个点离探测器的距离。再加上该点的二维坐标，科学家们能重建图像中每个点的三维空间坐标。三维坐标就帮助科学家还原真实场景，提供更直观的场景。这对人类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体验。在现在的国际背景下，国产芯片的功能得到验证，这对突破美国人对我们的技术封锁有着重要意义。
听完关山的介绍之后，与会人员又不由自主地鼓掌，会议室内一片欢腾。
航天部的专家组、白院士、江院士和大家一起反复确认数据和分析过程，最后团队集体得出结论：目前的数据能支持这一发现。经过跨部门攻关小组的反复讨论和验证，大家一致同意：可以动笔写文章了。
在人前，两个老头子故作镇定，不露声色；走出会议室，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欣慰地点点头，明年，关山的杰青和马平的优青，稳了！
当天晚上和朱樱通话的时候，关山忍不住把分析结果告诉了朱樱：“……樱樱，这个项目你的贡献巨大，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朱樱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一句电视剧里的台词：那你就以身相许吧！她面子薄，没好意思说出来，自己闷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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