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带人赶到时,南门的战事已经结束,守军完胜。
城上火把通明,南门主将耿再成,指挥士兵下城割元军的脑袋,收集起来报军功。
这是一个陋习,黄观深恶痛绝。
割什么不好,偏去割脑袋,耳朵鼻子也行啊。
三千颗元军人头,可以算是一场大捷,放在哪里都是大功一件,耿再成沾了黄观的光,可算扬眉吐气了一回。
耿再成参加起义军这么久,还从未打过这么轻松的胜战,亲切拍着黄观的肩膀,感慨万千:“世侄这火器营真好使啊,刀都不用拔,便可让敌人灰飞烟灭。”
那是,那是,你们打战用蛮力,我打战是用脑子。
不是我谦虚啊,我的智商真比你们高!
黄观得意洋洋,嘿嘿一笑,鬼鬼祟祟道:“世伯,咱们可说好了的啊,元军的人头归你,兵器归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嘿嘿……”
黄世侄觉悟很高,不贪功,只贪财。
耿再成肃然起敬,正色道:“世侄,大方啊!不过世伯不会占你便宜,咱们二三添作五,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黄观佩服了。
耿世伯做人确实比老朱同志厚道。
李善长带着几个幕僚,匆匆忙忙爬上城墙,急声问道:“战况如何?元军在哪里?”
黄观迎上前两步,笑嘻嘻道:“李世伯,你们来晚了,战已经打完了。”
旁边的幕僚们脸色不好看了,有人沉声道:“黄都尉,军中大事,不可戏言,咱们身后可是数万和州百姓。就凭你……”
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瞧不起人是吧?
黄观一龇牙,就要发彪。
李善长急忙摆摆手,心里也实在搞不懂,自己手下这帮文人,为什么一见面就要和黄世侄掐架,问道:“世侄,元军来了多少人?”
黄观回头和耿再成对视一眼,伸手往城下一指:“三千人,都在下面躺着呢。”
躺着?
几个幕僚疑惑了,一起伸头往城下看去。
只见城下满地黑土,到处都是开花弹炸出来的大坑,横七竖八躺满了浑身窟窿的元军。
触目惊心!
这边落着一截残肢,那边掉了一只断臂,就像是一处屠宰场,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人。
空气中充斥着烧烤人肉的焦糊味道,还有浓郁的血腥气,闻一口便令人作呕。
率领盾甲兵前来支援的耿炳文,忍不住“咝”的倒吸一口凉气。
看看黄观,又看看耿再成,眼神有几个古怪,就像是在看两个毫无人性的屠夫。
“呕呕……”几声。
几个幕僚都是书生,哪里见过这么惨烈的景象,胃里一阵翻滚,一起趴在城墙上,隔天的宵夜都吐了个干净。
李善长久经沙场考验,还算忍得住,只是脸色有点苍白,惊道:“他们怎么死得这么……难看?”
黄观嬉皮笑脸道:“这帮家伙想夜袭和州南门,幸亏我和耿世伯早就识穿了他们的阴谋,来了个将计就计,放进来打了他们一个反偷袭。先是大炮小炮一起打,再用万人敌往死里烧,最后才是地雷集体轰炸,结果……也就全玩完了。”
李善长听得惊心动魄,面露惊喜。
三千元兵夜袭和州,全军覆没,大捷,这是大捷啊!
李善长瞪了黄观一眼,佯怒道:“世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元军袭城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提前向我说一声?万一南门守不住,和州岂不是要生灵涂炭?”
呃……
我就说什么事情漏掉了,原来是没有上报军情。
黄观一拍脑门,恼火地瞪着耿再成:“……”
耿再成低着头,心虚,不敢说话。
黄观觉得自己脸皮太薄,腼腆一笑,露出一点牙齿,显出自己的单纯和幼稚:“李世伯,如果……我说忘记了,你信吗?”
李善长翻着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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