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新闻报道,由于受到台风:韦帕的侵袭,位于谦州港湾停泊的渔船大部分被风暴……”
房间里只有电视发出颜色不停变幻的亮光,节目的声音很小,躺在床上的青年早已熟睡。
张品川感觉这几天都很累,睡眠质量直线下降,那个已经住了两年的宿舍并没有带给他安全感,相反,他感觉那是通往恐惧的入口。如今自己离家里几百公里外,在这场风暴中多少感到一丝无助和渺小。
他有想过把事情告诉自己父母。那天一大早就收拾了衣服行李出门,面对父母的质问,自己只解释道朋友约他去学校参加活动,没有把那通神秘的求救电话说出来。
现在想来,那是十分不明智的选择。尤其是当他遇到了接下来的这种状况。
他熟睡在床上,身体的体温稍微下降,随后感受到了一丝冷意,意识恢复了一点,迷迷糊糊之间把被子盖住了全身。但温度越来越冷,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
好冷……
他感觉自己正躺在一个冰窟窿里,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他能感受到自己正躺在什么东西上面,背后不停传来冰凉的感觉。眼前的一片黑暗逐渐变成了灰色,他看到了一片模糊的景象。
那是一条逼仄的通道,能勉强低头通过一个人,通道一直往里面延伸见不到底,也看不到另一个方向的尽头。通道深处传来一点点风的声音,回音一直在通道里回荡。
张品川躺着的地上旁边有个煤油灯,正发着淡黄色的亮光。
是梦吗?张品川的意识还处于半睡之间,只能感受到通道里的寒冷和背后生硬的触感。他半睁着眼看到地上放着的煤油灯,里面的火焰没有丝毫煽动,稳稳地燃烧着。
张品川试着用手撑自己起来,发现左手摸了个空。低头看了看,发现左手上的长袖下半段空荡荡地垂在地上,掀起来一看,发现左臂断了一截,伤口处早已愈合结痂,不是最近才造成的。
接着他发现身上穿着的衣服,是一件很脏的蓝色工服,看那样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胸前袋子里鼓鼓的露出半个烟盒,裤子也是配套的蓝色裤子,脚上穿着绿色的解放鞋。
张品川记得这双应该是解放鞋,因为他父亲留有一双在家里,说那是爷爷留下来的,那个年代工人们都流行着穿这种鞋。
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里?
温度低的可怕,张品川的意识很模糊,觉得这个梦做得有些真实,但面前像是有一层薄薄的纱挡住了他的眼睛。
他拿起煤油灯,照着周围的黑暗。看到了这一条通道墙上,有被挖掘过的痕迹。他看着凹凸不平的墙壁,心想那应该是被人工用铁锹等工具琢出来的。他看了看身后,地上有一顶蓝色工帽。
他捡起来,发现帽子后面缝着几个字。
1971年大发煤工
这什么意思?1971年?这是梦吧?
张品川右手拎着煤油灯,弯腰站着,朝通道两边看了看,两边都黑漆马虎的,看不到任何东西。接着他听到了一个方向传来了水滴声音。
水滴在地上,声音很轻地在通道里回荡。张品川脑中有股力量驱使着他循着声音过去。
身体活动了起来,举着煤油灯向通道的黑暗中走去。嘴巴里呼出了看得见的热气,脚步声在洞里轻轻响起,张品川想起了以前和家人参观过的冰雕窟窿,那种黑暗又神秘的感觉在心中再现。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丝光亮,和手中的煤油灯光亮一样。
那是一个类似休息站的地方,不过很简陋,只是从通道的一边墙上再挖出一人高三人宽的空间,一张破烂的木桌子放在那里,光亮是由上面的煤油灯传出来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些东西。
一本小册,一只铅笔,一把小刀和一盒火柴。
张品川看了看那本小册,小册没有封面,甚至不算是册子,只是十几张纸用针线缝合在一起使用,纸很老旧,必须很小心地翻看,上面第一页写着两个字。
大发
翻开看了看后面的内容,上面潦草地记录着一些时间,每个时间后都划了一笔。
3.12/
3.19/
3.26/
……
张品川发现,每隔七天就有一次记录。他直接翻开到最后记录的页面。
8.27/
9.3
九月三号这个日期后没有划上一笔,是不是代表着这一天没有做记录?
张品川看着这些记录一头雾水,选择先放下册子。接着拿起来那支铅笔。铅笔外表是绿色的,已经用了一大截,笔头被利物削过,应该就是旁边的这把小刀了。小刀没有柄,只有细短的布带绑住一侧,应该是刀的主人为了不割伤手缠上去的。
剩下的一个火柴盒,表面的图案被撕掉了,只剩下两边用于擦出火焰的砂皮纸,上面布满了灰色的划痕。
张品川低头看了看胸前的装着的烟盒,用右手拿出来。盒子是红色的,上面图案是一朵牡丹花,旁边写着香烟的品牌“牡丹”。烟盒很皱,打开里面只看到剩下的三根香烟。他又摸了摸身上的其他口袋,都没有火柴或是火机。
张品川把烟放在桌子上,又看了看火柴盒,推断这两样东西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而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或是说,他梦里的“自己”。
心中不停地出现疑问,这是个煤矿吗?“自己”是这个通道的监守者吗?是“自己”每隔七天就要来这里勘察一次吗?还是有其他人在这里写着记录?
传统的矿道不是这样的吧?哪有把通道挖到只能容一个人低头通过的?最重要的是,这通道通向哪里?
正在张品川弄不清楚情况的时候,通道里传来了一阵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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