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人年龄不大,看上去只比他大个三五岁,浓眉大眼,面容俊朗,除去颧骨略高显得颇有几分刻薄之外,倒是生了副好皮相,只是眼下双颊泛红,眼中迷离,一看就已经喝了个半醉。
陆丰忍不住摇头,白日饮醉之人,说话多半不可信。
琴师看了看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像是能够读懂他在想些什么,不动声色拉着他到一处空桌前面坐下,大厅之中的招待拎了壶茶过来,离那说话之人那桌约有个七八米的距离,刚好能够听到对方的谈话。
听到那白衫男子这样一说,他身边那桌子人立即跟着起哄起来。
“周兄,愿闻其详。”
琴师微声道:“这人叫周德泉,是郡中大族周氏子弟,周氏家中出过两位侍郎,听说家有金山银山,是这里的常客。”
陆丰点点头,就听到那周德泉站起身来环视四周,表情凄切:“北方之灾,不外乎天灾,人灾,这天灾诸位都知道是雪灾,而那人灾,自然是来自于那北王燕北城!”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就连其余几桌的客人也都纷纷将目光投来,想看一看究竟是何人竟如此大胆,连凶名赫赫的北王都敢拿来充当谈资。
陆丰不由皱眉,一时间连忙竖起耳朵倾听。
在周德泉旁边,一个身穿锦缎,上有云纹刺绣的胖子开口道:“德泉兄,何出此言?”
别人称周德泉为周兄,这胖子却称其为德泉兄,想来二者关系比其他人更为亲近一些。
见到一下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那周德泉面色有些得意起来,手中折扇一拍,扇骨拍打在桌面上,发出“啪”地一声,侃侃道来。
“我从《博物志》上头读到,盐于雪中可使雪融,化成雪水,如此一来,只要从江南道的大盐商手里大肆采购粗盐,用骡马运送到北方,再洒到耕田上头,将可保证来年春耕农民有地可种,如此一来天灾可解。”
“至于人灾,我听闻那北王燕北城,斗大的字不识一筐,无法做到唯才是用,又粗暴弑杀,想来这雪灾也说不定是上天降难,只要朝廷肯将其召回京中,说不定天灾自解。”
那周德泉越说越得意,一时之间面色更红,吐沫星子横飞。
“好!”
他所在的那一桌不由为他叫起好来,也不去思考他的话是对是错,那个穿锦缎的胖子更是开口恭维道:“德泉兄果然有大才,乃是小弟学习之榜样,佩服佩服……”
陆丰失笑,早已看出来这一桌人当中是以周德泉为主,那胖子更是有意奉承。
在他看来,周德泉口中所提出这良策,实在是漏洞百出,如果北方之事真的向他口中所说这样简单,那凰彦村众人也就没有必要设局邀北王燕北城前来。
只是他也没有上去和对方辩论的想法,村长说过,人人都有发表自己见解的权利。
琴师端起两个雕花茶杯,分别摆与自己与陆丰身前,提起茶壶将两个茶杯斟满,全然没有将那周德全的言论放在耳里,就好像那天和燕北城交锋的人不是他一般。
二人坐了片刻,厅中招待陆续上了几样果子点心,附耳到琴师身边,道:“梁教习,楼上几位清倌儿已经等候多时了,您看今日何时可以编排新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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