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境富裕意味着优裕的生活良好的教育,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过来的人,言行举止都那么温文尔雅,待人处事都那么大方体面,就连发脾气都显得那么波澜不惊那么的温良有节制。他们不会像赵越红那样举止粗俗大声大气,没有丝毫教养。更不会像她父亲赵信国那样动辄挥动曾经握过枪杆子的粗糙的青筋毕露的大手,毫不客气地支使自己去干东干西。
汤佑荣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跟赵越红生下孩子,否则的话,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必定像自己母亲和外公一样缺乏教养粗俗不堪。他希望自己的后代相貌优雅气质高贵,成为社会上受人尊敬的具有天然吸引力和优越感的出类拔萃的精英分子。显然要达成这样的愿望,要改良自己的子嗣,必须与方曼那样的优良品种相结合。
汤佑荣出生在底层家庭,他厌恶自己家庭的贫寒,心灵深处反而有着自卑倾向。因为自幼饱尝父亲为了一点食物或用品对他及姐弟们动粗,母亲虽然动口不动手,可从来都是吝啬暴躁的父亲的坚定支持者和维护者,他从小就深深厌倦这个家庭。他觉得自己身上不少的毛病都是这个家庭所带来的。
等他稍稍长大又发现,镇上那些出身贫困的左邻右舍们几乎跟自己父母一个德行,粗暴毫无教养且卑鄙无耻,他们会为了一点食物或者一件旧衣服对别人恶语相向撒泼斗殴,全然不顾脸面。
在他的少年时期,他唯一见过的淑女就是住在斜对门的一个地主的女儿。那个女人姓崔名秀玉,是个超过三十岁的老姑娘,跟父亲相依为命,因为家庭成分的缘故,一直未能嫁出去。
崔姑娘名如其人,是个五官秀气精巧的女人,土改那年她已经十二岁,当时还在县城中学读书,母亲死后,她伴随并侍候着体弱多病的老父亲,遭受了无数的冷眼谩骂。崔姑娘虽然长期压抑而显得有点衰老,脊梁有点弯曲,头发微微发黄干枯,可待人接物依然彬彬有礼态度温婉可人,她微黄的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高高的鼻梁两侧,有一双充满和善的明亮的大眼睛。
在他的印象中,似乎没见过她发脾气,有一回邻居家孩子偷走的她晒在门外的一件半新旧的衣服,却死不认账,那衣服是崔秀玉过新年才穿出门的衣服,她找上门要,被那家长粗暴地推搡出来。崔姑娘面对紧闭的屋门,并没有说出半句脏话粗语,只是反复唠叨着“明明拿了人家的东西,怎能不承认呢….”
汤佑荣看见她大大的眼睛噙着泪水,秀气的脸上笼罩一层阴翳而变得更可怜楚楚。那一刻,汤佑荣心底产生一股深深的同情与怜惜。在那个时时处处强调阶级斗争的年代,他却并不缺乏柔情。他在观看朝鲜电影《卖花姑娘》的时候,看见花妮被捆绑在地主的黑屋里饱受折磨,在他的心里就曾涌起强烈的拯救这姑娘的冲动。后来他听说,崔秀玉嫁给一个死了老婆的瘸腿男人,心里暗暗替这容貌娟秀品性端淑的女人惋惜,暗自叹息自己没有机会去拯救她。
当然,他的拯救也是以占有她的身心为最终目的的,他认为只有自己才能很好地保护她呵护她。他从这个女人偶尔挺直的胸脯窥见到她那裹在破旧衣服的依然丰满的身体,那里给予了少年的他无限的遐想,他相信只要换上一身新衣服再梳洗打扮一番,她立刻会像雕琢过的玉石那样璀璨夺目。
这只是十五岁少年汤佑荣心中涌动的第一层意念,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讲过,他知道这是千万说不得的,实际上在他早熟的身体深处还藏着第二层的意念。他从小就对成熟漂亮而又不幸的异性有一种特殊的眷恋,而且潜意识中还认为,这样的女人也会喜欢自己,因为自己拥有一颗无比温柔善良的爱心,这样的爱心能够融化女人那颗痛苦寂寞的芳心。从小到大,他从不少这样的异性眼睛里似乎都读到了足以印证这种想法的眸光,慢慢地他有了这样的自信,觉得自己就是世间那种不幸女人的拯救者。
现在方曼就是那样一个亟待自己拯救的女人,更令他欣喜的是她还是一个有教养的有着优良遗传基因的女人。汤佑荣侧转身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他有充足的把握得到那个女人,承包合同不过是其中一个有利条件,他手里还有另外一张致胜的“王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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