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风雨雨，丝毫动摇不了一颗想要安静的心。
周日一整天，封寰宇闭门不出，除了短暂的修炼外，就是在一直睡觉。
…………
周一，清晨。
封寰宇早早起来，前往院长李衍的院落。
那里也就是李衍给他授课的地方。
位于学院的正中心，从位置上看是修炼区零号院，距离封寰宇的院子不过几百米而已。
封寰宇走到门前，院门无风而动，自动打开。
李衍身穿青色古朴长衫，正背手站在院中。
“老师早。”封寰宇立刻上前见礼。
李衍转身点点头道：“嗯，早，你跟我来。”
语毕走向正厅，封寰宇紧随其后。
李衍的院落十分宽阔，不像封寰宇的小院，只有一进，正厅后面还有建筑，空间极大。
二人穿过正厅，后面是一个三十米见方的演武场，周边贴墙砌着花坛，里面种着各种稀有的草木花卉。
抬头看去，再后面是一个高约五六米的宫廷大殿形状的建筑，只是朱红色的大门就足有三米之高。
李衍缓缓前行，近前时，大殿之门立刻左右分开，二人迈步而入。
只见大殿中十分宽敞，风格质朴大气显得很是空旷，内部装饰以红黄二色为主调，只有地上铺着略显粗糙的青色方砖。
大殿正中处地面微微向下凹陷，立着一个三米高的古铜鼎炉，三足两耳，与九霄鼎类似，鼎上面有封盖，盖子用拇指粗的铁链系在横梁之上，鼎身有八个侧面，每个侧面开着一个直径三十公分的圆孔，覆以通透的水晶封堵，位置正对八方。
李衍带着封寰宇走到近前，指着大鼎道：“这就是九霄鼎的真身，传说是我派前辈得太上指点，仿八卦炉而制作，可炼制神兵法宝，灵丹妙药，炼制过程中，材料灵气丝毫不泄。”
太上！
封寰宇打量着九霄鼎，问道：“老师，九霄鼎和八卦炉有什么不同？”
李衍：“你知道八卦是什么吗？”
封寰宇：“先天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后天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李衍：“那和你修炼九霄锤时所站方位差了什么？”
“九霄锤法中，多了中宫。”封寰宇立刻回答。
李衍道：“不错，就是中宫，中宫代表人间，也就是自我，圣人无我，凡人有我，人非圣贤，就无需装作无私无欲，追求完美无缺。”
“多的这点是缺陷、是遗憾，也是妥协和让步。
八卦是先天而成，没有中宫的这点疏漏，自然完美无缺，可以返还先天炼出仙丹和灵宝，但是这种存在不是人间可以拥有的，与人间强求完美，其结果就如同追求圆周率的尽头，只能是无边无际、无穷无尽，最后器不成型，药不凝丹。”
“所以门中前辈，制出九霄鼎，虽不完美，却为极致，凡事留一丝余地，便是人间之道。”
李衍徐徐道来，微言大义，似是说器，又似说人。
封寰宇心思电闪，问道：“然后盈余就是这么来的？”
李衍面露赞赏之色笑道：“不错。”
封寰宇很是惊喜：“那么说来，它不是废铁了。”
李衍道：“其实来说还是废铁，盈余没有任何附加的功能，也不能提升使用者的力量，唯独很坚韧而已，与任何神器对撞都不会落入下风，总之就是既不克人也不被克，因为炉子中不化的残余，其性最不活跃，不利于力量的传导，但同时也最为稳定和坚硬。
其实如此已然够了，修炼也好，战斗也罢，不能过多的仰仗外物的加持，这很不好，会令人懈怠的。”
封寰宇点头道：“是，多谢老师指点。”
看来也是个小气的，封寰宇腹诽道。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君子自强不息，英雄不论出处也不仰仗其他，纵然神兵利器，道者不处。
通常没出身、没背景也没钱的人都这么说。
想来当初索要功法时，刑天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他没有什么教授弟子的经验，不会这么忽悠人而已，不会头头是道的说什么，追求神兵利器和秘法绝招都不是正道，本身的强大才是根本的大道理。
可实际上就是借口而已，实力和装备本身也不矛盾，满天神佛谁没有自己的本命法宝和神兵，也不见都懈怠了，还是要看自身的性情，有底牌总是好的。
李衍自然是不知道封寰宇心中所想，继续说道：“我能察觉到，你修习的功法品质高绝，绝对是神功宝典级别的，气息之中，恢宏浩瀚又不乏灵动，与你天赋心性十分匹配，必然是你师父精心挑选讲解过的，对此我便不多言了，免得横生枝节，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
“至于你神魂的异样，倒是不用太过担心，这其实不是什么坏事，你年岁尚小，倒是也不急于突破先天，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打磨心境稳固根基，对你日后修炼大有益处，这个伤受的不怨，人啊！挨打受苦都要趁早才是。”
李衍顿了一下，回到了现实，“这样吧，你先演练一下九霄锤法，我看看你的进境如何。”
封寰宇点头称是，来到大殿的空旷之处，握拳代锤开始演练九霄锤法。
李衍眼光和修为确实高明，寥寥数语就将他的情况分析的一清二楚，更厉害的是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却令封寰宇心境更加安定，并且对他充满钦佩和信任。
……
九霄锤法中，九式并无先后之分，全凭自由组合，封寰宇按着自己的习惯，从烈焰锤开始，然后劈风锤、雷霆锤……一一打出。
李衍在边上看着，笑容满面。
封寰宇见状，只以为李衍对自己的锤法十分满意，不免有些自豪，毕竟这是器王李衍，公认的天王级高手，修炼界的神圣一般的存在。
殊不知李衍心中想的却是，苍天垂怜啊！终于来了个接班的，总算退休有望了。
…………
一套锤法打完，封寰宇收拳恭敬的站好。
李衍点点头开口道：“不错，你的天分确实很高，在秘境的试炼之中竟然就将九霄锤法掌握到如此地步，实在难得，不过你的锤法要是还想精进，光是以拳代锤是不行的，前期还是得用锤练习，才能进入更深的境界。”
李衍带着封寰宇来到大殿角落，这里卧着一个灰色的金属台子，台子半米多高，长约两米，上面摆着一块乌黑的铁锭。
李衍伸出右手，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长柄铁锤，与普通铁匠铺的锤子大小形状一般无二。
将锤子递给封寰宇，李衍口中说道：“你用九霄锤法击打这块玄铁，感受一下锤子的发力方式。”
封寰宇不是很情愿，但是又觉得李衍说的很有道理，只能接过铁锤。
铁锤分量百斤左右，这种重量对封寰宇自然不算什么，他拿起锤子挥舞几下，熟悉了一下重量和重心。
而后，九霄锤法施展开来，开始击打玄铁，不得不承认李衍所言很有道理，有锤在手，九霄锤法施展起来，动作确实更加连贯协调。
李衍察觉了封寰宇对锤子的不喜，劝解道：“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强迫你用锤子做武器，我当年对敌只是也不用锤的，确实不怎么雅观，你只要将锤法练到大成，领悟锤法的意境，以后就可以放下它了，心中有了，手中也就无所谓了。”
“境界？我只知道修为有境界，武技也有境界？”封寰宇轮着锤头，皱着眉头问道。
李衍讲解道:“那是当然，锤法也好，剑法也好，拳脚也好，武道技法上自然也是有境界的，就如同术法，根据对元素感悟的的程度，分为聚形、入微、灵韵、奥义和规则五个常见的境界，武道也是一样有武技、武术、武势、武意、神通五个常见境界。
各处称呼虽有不同，但是大题就是这几个境界，传说上面还有境界，不过再之上便是直指天道法则了，我也不曾触摸到一丝边缘。
你的招式技法在九霄秘境的试炼之中已经掌握的极为准确，运力用力之术也很纯熟，而且节奏气势很好，已经初步领悟了势，锤法之中也有了不俗的威能，这很好。
不过武道意志的境界就很难了，意境需要精神和技艺的共鸣，九霄锤法的核心还是锤子，你如果厌恶它甚至都没接触过它是不可能成功的，等你进入此境，形式自然就不再重要了，无论任何兵器拳脚都可以调动武道意志。”
“多谢老师指导，我会努力的。”封寰宇一边锤着铁一边说道。
李衍继续讲授道:“其实你要想领悟武道意志，可以报考借鉴你对元素法则的理解，虽说魔武殊途可终究殊途重归，我也是主修火系，所以能感觉到你拥有一种火系奥义级别的秘术，回想一下当时领域那种秘法的经历，借鉴过来，对你领域九霄锤法的武道意志必有帮助。”
封寰宇立刻明白，李衍所说的应该是重生之时感悟的一丝凤凰真火，于是回答道:“学生明白。”
紧接着李衍又说道:“嗯，方才与你讲说的乃是技法的境界，其实修炼者更重要的还是修为的境界，技法是术，修为是力，力为本而术为用，两者缺一不可。”李衍继续说道。
封寰宇抢答道“这我知道，就是品级吧，我日前测试是四品，确切为四十九级。”作为一个资深游戏玩家，他对等级是非常敏感的。
然而李衍却摇摇头道:“不然，品级虽然精细，但并不完全准确，无法真正作为实力的划分。”
“那真正的实力应该怎么划分？”封寰宇身上动作不停，口中不解问道。
修炼之路，九品脱凡，百级成神，这几乎已经是等于公理的存在了。
李衍解释道:“其实通常来说修炼的境界是四境，凡俗、后天、先天和真人，虽然修炼种类繁多，称呼各异，但是大致来说就是这几种。
比如以你来说，以品阶而算是四品，等级为49级，在境界而言就是后天，所谓的半步先天也终究不是先天，你可能会被一个三品的修炼者击败，但是你绝无可能击败再弱的先天修炼者。
若在同一个境界，就算等级再悬殊也无妨，都有绝杀的可能，但是跨越境界战斗是绝无可能的，所以五十和四十九之间的一，远远大于四十九和十之间的差距，
这个等级划分，其实是我在五百年前设定的，乃是因为学院里有很多学生不喜战斗，所以最初为了有一个通行的标准来考核鼎天的学生，对他们的成绩做个全面评定，我们设定了等级考核制度。
学院嘛！终究不能完全唯实用论，专研学术也是要允许的，而且也确实有可取之处，此后衍生的修炼体系理论，很大程度上让后来人的修炼更加明确而便捷。
所以后来等级评定制度传扬了出去，因为方便清晰容易划分的缘故，全世界都开始这么划定。
但是等级这东西只代表数量不代表实力更不代表战斗力。
四大境界最明显的体现是在寿元上，后天修炼者可以身体健康的活到一百二十岁，先天会有二百的寿元，到了真人，可以返老还童延寿五百，当然这只是下限，至于金丹之上，则是一步一重天，等你日后境界到了自然知晓。这是生命层次的进化。”
封寰宇手上一顿，道：“所以修为境界终究是最重要的。”
生命诚可贵啊！
李衍点头道:“那是当然，我只是让你心里有数，多加小心，修行一定会令人强大，但是修行不只是为了打架。
当然，对于技法的习练也不应该搁下，技法与力量是相辅相成的，武者的十八般武艺其实就等同与法师的元素感悟，
武者之所以前期战力强悍修行迅速，就是在于技与力可以分开修炼，甚至可以专修一道，从而快速提升，
而法师前期虽然艰难，不过潜力更大未来更远，突破境界也更容易，是因为他们在锻炼精神力之时也在同时感悟元素法则，
故而后天修炼者中武者更多、更强，到了先天以后法师就会逐渐形成反超，真人之中纯粹的武者更是连两成都不到，而这两成的武者全部都是从修炼之初就技力并重，根基牢固。”
…………
应该是人老话多，李衍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关于修炼和战斗方面的常识和秘闻，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他努力修炼，同时不要疏于九霄锤法的练习。
封寰宇则是一心二用，打的火星四溅，听的津津有味，他对修炼界的认知浅薄，正好趁机补补常识课。
李衍自然也是发现了这点，虽觉的封寰宇见识欠缺的古怪，却也不会在意，闲谈之中将整个修炼界的概况勾勒的鲜活简明。
然后，李衍似乎是有些困倦了，才信步离开。
离开之前告诉封寰宇，这里的权限已经开放给他了，他随时可以进出，不会收到阵法攻击。
每周一都会在此教导他修行，其他时间李衍不会授课，但是封寰宇也可以自己来修炼。
这算是入室弟子了。
…………
练了一上午的锤法，其实也就是打了半天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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