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儿是一个很爱说话的人,只要给了她机会,一个时辰你都可以一句话不说,光听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你表现出心不在焉,她马上就会攻击你,她的性格跟左梦龄是正相反的一类,随着时间长了,刘刈可以更好地打量这少女,说实话长得还算可以,跟弱不禁风这个词儿完全没有关系,她说自己拿宝剑能唬住一个成年男性还真不是吹牛,想来也是军旅之家独有的气质吧。通过她的言语,可以得到这么几个信息,首先就是左良玉很宠爱她,她也很喜欢左良玉,其次她喜欢左梦龄要远远超过左梦庚,再加上他敢作敢当的性格,才会不惜冒着风险来给左梦龄送信,从这一点上,刘刈是感激她的,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多的好感了。想来正是因为这少女有恩于左梦龄,所以后者才不好发作吧。
时值正午,一起吃饭是免不了的,以前跟左梦龄在一起,刘刈都是主角,而眼下他已经成了多余的人,瑾儿说话的时候基本上就不看他,两眼只是盯着左梦龄,刘刈虽然不舒服,但对他来说,这也不是坏事儿,因为他丝毫没有跟对方交流的愿望,在刘刈看来,那就是自找没趣,好在左梦龄已经把该问的问题都问了,瑾儿话说得也很全面,她很善于讲故事,所有细节都不放过,某人说了一句话,在场所有人听后的表情她都会挨个叙述一番。刘刈在一旁几乎是一句话不说,静静地听着,整顿饭他几乎都是在自斟自饮,有两次左梦龄想要给他敬酒以打破尴尬,结果都被瑾儿举杯给劫走了。不过作为一个有将近四百年代差的人,刘刈的脸皮要比这时代的都要厚些,一个人吃东西也不觉得有多难受。不过他也不能走,因为左梦龄肯定是要找自己商量这件事儿的,而且就刘刈看来,左梦龄也不太可能当着瑾儿的面讨论计划,瑾儿政治敏感性太差,嘴巴又大,如果两个人商量着怎么干掉左梦庚,保不齐这家伙又会跑回去告密。这顿饭吃的时间挺长,在瑾儿看来,只要有左梦龄陪着,她就高兴。不过左梦龄心里是越来越急,不把这个小丫头打发开,怕是这家伙能说到天黑去。聊着聊着天,左梦龄突然道:“瑾儿这次来,二哥很高兴,我送你件礼物如何?”
“二哥才想起送东西给我啊,离开武昌这么久了,天天都过苦日子,就想着二哥的好东西呢。”
“汇珍坊里进了一批新的胭脂水粉,你喜欢什么就拿好了,我让左贵陪你到街上转转,听说城东‘云裳绸庄’进了一批新的苏绣帕子很好看的,你也去挑几块。”
瑾儿闻言噘嘴到:“二哥为什么不陪我去呢?”
“二哥早就该去寻营了,眼下出了这样的事儿,我更要小心才是,不然的话,你给我送信可就白费心思了。”
瑾儿这才点头道:“那二哥你可早去早回,我这就跟左贵转街去了。”说罢起身离席,也不告辞,招呼上左贵就往外跑,刘刈看见左贵被吆喝得一头黑线,不由替他可怜。支走了瑾儿,左梦龄跟刘刈才算是恢复了正常,左梦龄端起茶壶给刘刈沏了一杯,满脸谦然道:“舍妹如有不到之处,还请先生看在我的面上多多海涵。”
刘刈喝了一口茶问道:“这瑾儿既然是令尊的义女,身世可否说说呢?”
“这瑾儿的生父叫刘宝,是我父帅的老部下,早在辽东的时候,两个人拜过把子,当时结拜的一共有三个人,除了我爹跟刘宝,还有一个就是刚才瑾儿说到的陈可立。崇祯八年,我爹跟张献忠鏖战陕州,结果寡不敌众,刘宝为了保住我爹跟大军的归路,自己带着两千人殿后,结果全军覆没,连个尸身也没收回来,刘宝只有瑾儿这一个女儿,老婆也死的早,他一死,瑾儿就成了孤儿,我爹就收养了她,关键是我爹很喜欢瑾儿,两年后许州兵变,我家人也大都蒙难,瑾儿跟我当时不在城中,才逃过一劫,我们两个还小,在野外每天躲了十多天,才盼回了援军,当时都是靠偷左近农人的庄稼才熬了过来。所以瑾儿跟我更亲一些,此后我爹对瑾儿倍加娇惯,家里营中没有人不怕她的。”
刘刈点点头,心道,果然是娇惯大的,性格要是能讨人喜欢那就见鬼了,他继续问左梦龄道:“你觉得左梦庚封锁消息是要做什么?”
左梦龄想了想道:“我觉得大概就是为了跟我抢时间,我爹没了,很多老人都未必对我大哥服气,他们大都自成山头,我大哥若不能得到他们的支持,这胡广王就很难做得稳,这些人里面数陈可立的势力最大,虽说掌控的人马不及我大哥多,但是也少不到哪去,更重要的是他辈分大,打仗也有一套,我大哥对他那是万万不敢来硬的,所以他需要取得陈可立的支持才行,这可能会比较花心思。”
“这陈可立是什么样的人,可以争取吗?”
“这个人除了我爹谁都看不上,自恃辈分高,势力大,眼睛从来都是往天上看,争取的代价会很大,先生是让我去试试吗?”
“既如此,那就不必了,眼下你大哥近水楼台,你也很难插得上手,再说这样的人就算争取过来,也不会忠心,到时候尾大不掉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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