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刈跟一百多手下躺在山坡上晒着太阳,美滋滋地打着瞌睡,很久都没有这么悠闲地享受过时光了,士兵们不用训练,足吃足喝足睡,都觉得很惬意,眼下百里无鸡鸣万径人踪灭,通往扬州的官道上还有两三波哨探,可以说没什么暴露的可能,怀抱着火铳,士兵们都没什么心理压力,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聊天。这已经是他们来的第二天了,眼下仍然没有运输车队消息,左贵凑过来对刘刈说:“大人,你说多铎会不会选了运河运钱财,而不会走官道呢。”
刘刈笑道:“所以你不是多铎,这满人长于野战不长于水战,多铎一路行来,运河上的槽帮还没有来得及清剿,水贼也很多,如果派船运钱财,他一来担心沿途不安全,二来这水师都是降卒,也怕他们见财起意,反了水,那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三来江北水师,这时候怕已经是给郑森连窝端了,就算多铎想走运河,怕也一时凑不出那么多船来了。所以他必排精兵从陆路护送,这才是他最能放心的法子。”
左贵点点头,顺便拍了个马匹:“大人一向算无遗策,谁能逃出大人的手心,您这么一说,我心里就跟吃了秤砣一样踏实了”。
刘刈笑道:“你还真别这么说,你小子马屁拍得如此肉麻,我就没算计到。”
刘刈的话音刚落,周围就是一阵哄笑,笑过之后有个人道:“大人,您神通广大,为什么不带我们去救扬州城里的百姓呢,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满人杀人放火么?小的听说史阁部是个好官,您说他能躲过这一劫么?”
刘刈听到这话,楞了一下,一时间脑子有点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憋了一会才道:“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人力难以挽回,至于史阁部嘛,他这次应该是难逃厄运了,他也许是个好人好官,但是活着未必对我们有好处,我们如果去救他,且不说这逆天之举会不会有什么作用,即便我们成功了,那这笔钱也就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咱们要想发这笔财,就不能让他活着。”
众人闻言都点了点头,刘刈不知道要在这里埋伏多少天,他闲着也是闲着,他开始到左近去打猎,他这次出来除了手枪就只带了一件长武器,就是自动步枪,小分队里,只有自己这把枪是可以消音的,所以要想打猎又不惊动敌人,自己责无旁贷,要说自从武昌之战后,刘刈由于比较忙,射击训练也是有一搭无一搭的,进步也不能说没有,但是并不是很大,所以他也想临阵再磨磨枪,找找手感。这个时代即便是中原地区,中型的野生动物虽然不好找,但是小动物还是很多的,这些才是刘刈感兴趣的对象,他尝试着在远距离进行狙杀。
刘刈这两天训练的还算认真刻苦,总算是离开汉阳了,没有了繁忙的事务,自己的时间突然多了起来,思考之余正好拿来训练,他往往一个小时都一动不动,也不装弹,只是静静地体会这种似有似无的压动扳机的感觉,在这个过程中他要配合呼吸,他早就想做这方面的训练了,可是在汉阳,实在是没有这个条件,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练练,他这次带了8个装满子弹的弹夹,他自己穿的是碳纤甲,很轻,所以这部分负重他还能承受得起。另外还有1000多发整盒的子弹,分散在装一些士兵的行囊里,他船舱里还留了一些,他这次是来偷袭的,不会有高烈度的战斗,所以这些子弹已经绰绰有余了。刘刈花了整整一天,慢慢找到了一些感受,他这一天只击发了两发子弹,一次是300米外树上的一只松鼠,不过他失手了,这也很正常,毕竟猎物太小了,第二次是差不多距离上的一只喜鹊,他依然没打中,但是从瞄准镜里,他看到那喜鹊虽然飞走了,但是尾巴上的羽毛却落下了两片。
第二天刘刈早早起来,继续练习,射击这种运动是要有悟性的,刘刈早上起来后,突然感觉到对直线力有了新的感受,他连饭都没顾上吃,就开始趴下来找感觉,他重复了几次击发动作后,对那种感觉熟悉了很多。他瞄上了一只似乎还在睡觉的麻雀,测距仪显示距离为200米,刘刈放松了全身,尤其是右手的手腕,他盯着瞄准镜里一动不动的麻雀,渐渐进入了一种浑然忘我的境界,他甚至忘了扳机的存在,从他想要射击,到枪噗的一声轻响,足足花了五秒的时间,一秒钟后,在瞄准镜里,他看到了只麻雀的羽毛如同焰火般绽开了,刘刈心里一阵狂喜,但他马上就意识到这种喜悦是一个射手严重的忌讳,他必须时时保持自己心如止水,不能有所波动,他再次安静下来,回忆着刚才射击时身体跟手上的感觉,又重复了两次,随后再次用瞄准镜套中了170米外一只松鼠,树林里这种松鼠还是很多的,它在树上时不时地会动一下,更多的时候是静止不动的,刘刈必须抓住它不动的那个间隙开枪,但是又不能刻意扣动扳机,这是一个更难的项目,刘刈一连三次都没完成击发,最后当他终于成功地把子弹射出去的时候,那松鼠应声掉下了树,刘刈悄悄跑过去把松鼠捡了回来,左贵跟几个士兵都凑上来看热闹,但见刘刈拿着的那只松鼠脑袋已经没了,身体还是完好的,左贵伸了伸舌头道:“我以为自己的火铳打的就算是够准的了,跟大人这一比,简直是没法看了,这真是神乎其技啊。”
刘刈笑笑没说话,他心里知道这一天多没白费,他对枪械的控制力又进了一步,但是这种感觉还需要熟悉,并且进一步缩短击发的时间,如能在一两秒的功夫完成,那就完美了。
晌午时分,哨探回来报告,说有扬州城里出来一支车队,约么有100多辆大车,正在往大仪而来,刘刈马上传令所有人隐蔽好,做好战斗准备,两刻钟以后,这个车队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里,刘刈拿起望远镜看了看,整个车队约有一里左右,都是骡车,大约有一个牛录的护卫,赶车也都带着刀,大约一百来人的样子。
左贵悄悄对刘刈说:“大人算得真是准,兄弟们都忍不住想杀下去了,大人准备传令吧。”
刘刈没有表态,他把手里的望远镜交给了左贵,示意他也看看。左贵端着望远镜端详了一会说道:“这些车好像都不怎么重啊,你看那这骡子拉起来也不怎么吃力,气都不喷。”
刘刈道:“你还算细心,我看那些护送兵卒应该不是满人,而是汉军旗的,他们身上大都是不夹甲叶的棉甲,这东西满八旗是不会用的。”
左贵道:“大人是说这车队有诈?”
“有诈倒不至于,我估计是多铎不太放心这条财路,先派一队人拉点不值钱的东西趟趟路,这样即便有闪失也损失不大。”
左贵点点头:“大人真是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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