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刈快步回到了岸边,把门板放进水里,然后推着它返回了尚未完全沉没的返回舱,既然面临着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过夜的问题,他就要尽量多地从船舱里抢出一些生活必需品,最重要的就是食物,还有饮水过滤装置,刘刈用舱里备用的小刀割下了几截安全带,用这些把要运走的东西固定在门板上,然后重新往岸上游去,当他把所有门板拖上岸的时候,登陆舱只剩下一个尖顶还浮在水面上,紧接着,泛起一片水泡,全部沉了下去。
刘刈不能拖着设备走远路,既不现实也不安全,这些毕竟是高度机密的东西,他只能先把东西拖到土坯房那边去,然后再想办法。他用门板托着所有的东西,然后跟拉车一样回到了荒废的院子里,天气太热了,动一动就要出汗,更不要说干活了。他先把湿衣服搭在土坯墙上,然后把食品搬进屋里,最后就要处理打印机了,这东西有接近一个立方米大小,不太好法藏,只好拿些茅草连同门板凑合盖了盖,先堆在屋子里。自己这么守着打印机也不是个办法,他必须先出去探探路,搞清楚情况再说,趁着太阳还没有落下去,能见度还好,这件事儿要抓紧,虽然放心不下打印机,但确实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不过眼下自己身上只穿着短裤背心,就这么出去实在是不太像话,他取过还湿漉漉的棉质保暖内衬衣裤,咬着牙套上,又穿好同样是能踩出水的鞋,走出了土屋,来到院子外面,他又环视了一下房子周围的景物,把所有参照物都牢牢记住以后,大概辨认了一下方向,向着西北方向走了下去,在他的印象里,那边不远就应该是武汉,恰好有一条土路就是往这个方向延伸下去的。刘刈知道,依据常识只要沿着土路走下去,就会看见大路的。大武汉地区的半径大约是30公里左右,如果自己的估算没错的话,自己挤在城市带的边缘,随时都会看见公路跟建筑物。
刘刈快步走了二十多分钟的样子,依照他的感觉,最少也有两公里半了,奇怪的是一个人也没看见,土路似乎永远都没有接到大路的路口,两侧杂草丛生,坑洼不平,刘刈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力来了,不过既然出来了,那不搞清楚情况,就不能回去。刘刈硬着头皮又走了不到一里地,顺着路翻过一个小土丘,终于,十几户人家出现在了眼前,不但有房子而且还有人影晃动。这是刘刈回到地球以后第一次见到其他人,这让他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相当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一个像是地球但是渺无人烟的地方,寥寥几个人影,让他又重回人间的感觉。不过这种好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阴云就重新笼罩了心头。随着刘刈越走越近,他就发现这些房子都很破旧,而且全是土坯茅草屋,而且似乎有一半左右都是废弃的,至于人,刘刈也只看到了一两个,有可能还有其他人在房子里,不过想来也多不了,走得稍微近一些,就能看到,这些人穿得也很奇怪,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补丁都补不齐,刘刈甚至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这是中国吗,这是地球吗?就算是非洲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免费的T恤人权组织到处都在发,也不至于像这样衣不蔽体啊。
刘刈满腹疑惑地向着这个像是村子的地方走去,这时估计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几缕炊烟飘了起来,这就让刘刈更纳闷了,怎么还有人烧柴?很快,他就来到一个跳着水桶的农夫面前,这件这个人跳着一副毛竹扁担,两头用麻绳各担着一个破木桶,说实话,这东西他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实物,怕是博物馆里都没有这么破的东西。这个人大约30来岁,全身穿着灰色的粗布短衫,黑瘦黑瘦的,表情甚是委顿迷茫,刘刈眼下离他很近,只觉得那衣服料子线头很粗,到处都是跳线,说实话,这也不知道是那个小厂织出来的布,配上眼前这个人,简直是一种行为艺术品。这个人也早已看到了刘刈一直愣愣地站在路上看着他,动也不动。刘刈毕竟是有求于人,他挤出一丝笑容主动走上前去打了招呼:“老哥,你好。”
“好,好。”对方似乎无心听刘刈在说什么,而是好奇地看着他身上的衣服。
“请问这里离武汉有多远?”
“武汉,我咋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对方一脸茫然地回答道,他的口音有点奇怪,不过不妨碍交流。
刘刈心里猛然一翻个,眼前这个人明显不像是在骗自己,那么自己这是在哪?应该是中国,因为退一万步讲,就算其他大洲有类似的地貌,可眼前这个人明明说的就是中文,虽说口音奇怪吧,像是湖北话,又不太像,似乎还有一点江浙一带的口音。
“那,老哥,这里是哪啊。”刘刈迟疑了一下问道。
“这是刘家掌。”一个跟没有差不多的回答。
“大一点的地方呢,附近有没有大城市?”
“大城啊,有啊,往北二十里就是武昌府。”
武昌,府?刘刈听到这个十分古怪的回答脑袋白了一下,武昌府这个地理名词他是在历史课本里见过的,那已经是距离他出生前一个世纪的事儿了,武昌府这个名字早就就没有了,刘刈脑袋有点晕乎乎的感觉,不过他还想再试一试,他舔了舔下嘴唇又问了一个问题:“老哥,你有电话吗,想借用一下,我有急事。”
“你说的什么电话,那是什么?”这个回答让刘刈所有的疑惑到达了顶点。他克制住怦然心跳,问了一个有点傻,但是又必须要问的问题:“今年是哪一年?”
那个人瞪着眼睛看着刘刈,好想看疯子一样,然后嘟囔道:“真是什么奇怪人都有,别是个失心疯吧。”
“老哥,我刚刚好像是从高处摔下来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你别是遇到贼人了吧,这年头也真是难免,看来你也是个可怜人,衣服都丢了吧,这穿的都是啥呀。”那人更加凑近了,仔细学么着刘刈的衣服。
眼看话题越扯越远,刘刈心里越发焦急:“老哥,你赶快告诉我,今年到底是哪一年?”
“今年是崇祯十七年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