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第一批试产灯泡完成,开始了寿命测试,预估制造速度为每天1000枚的样子,这个速度似乎是相当快了,毕竟是半自动化产线制造的,这东西结构又很简单,1000枚的产量实在是算不上高,同期电线的生产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聚乙烯的制造需要对工人进行适度的培训,所以进度快不起来。但刘刈几乎已经能够感到下个月一部分厂房就可以投入两班倒的工作了。
随着李自成大顺军碱面的输入,三酸两碱的批量化生产成为了可能,这样一来火棉就可以大规模生产了,随着炼铁不断产出硫酸,生石灰的矿产遍地都是,所以,只要碱面数量足够,那可以说要多少火药就能造多少,至于棉花,就收些用好久了都没法再弹的破烂棉花就行,还有破衣服破布,这些东西纤维都已经断裂很多次,变短了,正好做火药,反正用量也不大。不过火棉还不能直接使用,他只是生产无烟火药的中间产品,短纤火棉溶解在酒精里,挥发后就形成了无烟火药,眼下自己有的是番薯,提炼高纯度酒精,也不难,慢慢多蒸馏几次就好了,刘刈为此特地建了一个酿酒车间,一次性投入了一万吨的番薯干,蒸馏后大约酿了四千吨80%的原浆,他酿这么多酒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医用消毒,他还有更深远的想法,那就是为未来的酒业做准备,这年头由于粮食的缺乏,烈酒产量很低,再加上酿酒技术也不够完备,酒的品相很一般,这些陈酿原浆只要一直放下去,那就会越来越值钱。
同样是冶金业产生了大量的熔渣,已经跟水泥结合到了一起,对工业区的局部开始铺路了,效果是很好的,及耐磨又干净。虽然好消息持续不断地传来,但是刘刈的心情却一直不能开怀起来,主要是碧桐对自己一直保持着冷漠感,虽然仍然帮自己打饭洗衣,但是总是跟自己保持着距离,不愿过分接近,除了工作上的事儿,也不多说话。刘刈好几次想要推心置腹地跟碧桐谈心,但基本都遭到了委婉地拒绝。瑾儿这段时间也没有再过江来,这多少让刘刈减少了些烦心的事儿。
整个五月,北方战场上暂时陷入了僵局状态,刘宗敏带领手里的1万主力军队跟3万杂牌军进到了蓝田关下,由于阿济格坚守不战,十几万人缩成一团,倒也一时无能为力,刘宗敏手里没有太多大炮可用,攻城战就演化成了肉搏战,虽然大顺军的装备更加优良,但是清军占据人数跟地利的优势,刘宗敏一开始催动人马攻了几次城,结果双方各损失了千把人,谁也没能奈何谁,到了五月下旬,北京城支援的10门红夷大炮跟几百门小炮陆续运到了关上,刘宗敏就更加无可奈何,他写信给坐镇荆襄的李自成,要求尽快增援,但是由于老营人马换装尚未完成,李自成也不想在此之前有所大动作,他回信给刘宗敏,告诉他自己要等湖广下一批铁甲到换装完毕后,才能对他进行支援,要他耐心上个把月。
可就在此时,盘踞在扬州的多铎大军,突然掉转方向,向西对信阳展开了猛攻,这让李自成有点猝不及防,七天内,自己身后的连丢了七八座城池,转眼间,多铎的兵锋离自己就推进了200多里,他赶忙亲帅十万大军增援信阳,其中就包含了六千多新换装的铁甲军,但是他把三万还在等待换装的老营兵留在了荆襄一带,等待换装后在开赴前线,但是他们换下来的家各种杂七杂八的甲给了随行的二流部队,大概也凑出了将近两万着甲兵,好歹也能充点门面。
六月初,左梦龄急忙忙地再次来到汉阳,应该说几乎每次他来,都是代表这有大事儿发生,要跟刘刈商量注意,两个人先是寒暄了一番,继而谈到了碧桐,刘刈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上次咱俩喝醉的那天晚上,瑾儿跑到了左小姐帐篷里,也不知跟她说了些什么,自从你们走后,这十多天里对我爱答不理的,我也正犯愁呢。”刘刈不想过多涉及这个烦心事儿,他换了个话题道:“贤弟突然到访,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呢?”
“小弟此来是有要事告知兄长,多铎已经开始进攻李闯了,兄长上次交代过,要严密监控多铎的动向,因此我一得到消息,就马上赶过来了。”
刘刈点头道:“多铎到底还是就范了,贤弟一定要派人盯紧了,可以多花银两买通眼线,实时通报战况。”
“多铎此举不是正和兄长的意愿么,何必如此紧张?”
“我倒不是紧张,只是这个游戏要想玩的好,就必须小心翼翼,还是那句话,发展需要时间,时间越久多我们就越有利,在这个期间内,我不希望任何多余的势力惦记长江以南的土地,这就需要大顺跟满清要拼得势均力敌你死我活,任何一方过强我们都要防备,平衡一旦打破,我们的和平发展周期也就到头了。”
“大哥是担心多铎的参战会过快打垮李闯?”
刘刈点头道:“我之前之所以答应李自成卖给他十万副盔甲,除了想赚他的银子,也考虑到了只把他武装到可以对付阿济格还是不够的,还要能同时应付背后袭来的多铎,腹背受敌在战略上是被动的,所以实力尤其要强,多铎此次南征,收拢降卒百万之众,如果不多给李自成一些支持,怕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垮了,多铎既然动了,我们也不能愣着,要提前多交付一些甲胄,我看下月初本来要交的一万副甲叶跟头盔,有必要加倍给他了。”
左梦龄道:“大哥一味把甲胄卖给他人,却不给自己人用,这却是为何?”
刘刈道:“原因有二,其一,这种鳞甲过于笨重,防御效果也一般,没必要给自己人用,我已经在生产板甲以供自家军队使用,其二,全火铳成军后,护甲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即便没有,对战力影响也不大,其三,只要我们手段玩的好,短期内没人会来打咱们,所以练兵为上,倒是不着急配甲。”
左梦龄似懂非懂,只是频频点头。刘刈继续道,“我湖广夏收丰收已成定局,军屯部分料想比去年至少可多四百万石粮食,这两个月我也通过郑家买进了六十万石南洋稻米,我们的粮食储备相当充裕,清军收了这么多降卒,估计是要打咱们粮食的主意了,但凡有北边来的客商,贤弟可支到我这边来。”
左梦龄会意道:“大哥可要狠狠宰上一道啊。”
刘刈道:“离新粮上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也是那些吸血的粮商最狠毒的时候,他们既吸湖广百姓的血汗钱,又通敌卖粮,这钱我不赚也会让他们赚走,我湖广之地不需要其他粮商插足,我必须要把他们清理干净,这一关不过,物价就难以平抑,百姓也难以安心劳作,以前我睁只眼闭只眼,只是因为力有不逮,粮商之富天下皆知,现在我要粮有粮要钱有钱,再不出手,也就没天理了。”
左梦龄道:“大哥想要怎么办?”
刘刈道:“我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我已经在汉阳收了十几家商铺,并且跟天和号的孟老板也打过招呼了,他的生意做得比较杂,虽然是以绸缎珠宝为主,但是也有五六十家店铺经营粮食,眼下天和号仰我鼻息,因此完全可以为我所用,孟老板答应我,只要我想用他的店面,这些卖粮食的铺子都可以暂时借给我,反正他也不指着粮食赚钱,而且我也提醒过他了,不让他粘倒卖粮食的生意,兄弟你手里如果有合适买卖粮食的铺面也先交到我手上,到时候我用大量的粮食充入市场,让那些想居奇囤货的人全都爆仓,最后既无可用之银,亦无可谋之利,这一次一定要彻底把觊觎湖广粮食的米虫们彻底打疼,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不过此事眼下不能走露风声,以免打草惊蛇。”
左梦龄点头道:“明日我就让师爷带着店铺册子过来,三十多家总是有的,全凭大哥调用。”
两人正言语间,碧桐跟左贵已然提着酒菜走进帐中,碧桐放下东西也不多说,收拾出一个小几,自顾自地往上面摆着吃的,放上了酒壶,然后就要退出去。这个时候刘刈赶忙拦住用眼神示意左梦龄,那意思很明白,让他想办法把碧桐留下,左梦龄是个心思机敏的人,他瞬时就明白了刘刈的心思,马上出言道:“史小姐,劳烦您为我们准备午饭,甚是感谢,还请留下来一起吃吧,一家人不必生分。”
刘刈闻言对着左梦龄点了点头,以示感谢,只见碧桐停住了身子,转过身来,刘刈只觉得这下总算有眉目了,只要坐下来吃顿饭喝几杯,那关系就会重新亲近起来。谁知碧桐转过身来对着左梦龄只是福了一福,道:“伯爷此言差矣,自古云男女不同席不杂坐,碧桐虽丧父母,但是家教还在,不敢尊伯爷之命。”碧桐此言就是用男女大防做借口,给了左梦龄一个软钉子,关键是这个借口高端大气上档次而且无懈可击,左梦龄被噎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史小姐大大方方地出了帐篷,一旁的左贵也是伸了伸舌头,屁都不敢放一个。到了这一刻,刘刈才意识到问题比自己预料的还要严重,碧桐竟然为了冷落自己,量左梦龄的面子都不给,就这么硬生生给怼回去了。不过左梦龄知道碧桐这番话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刘刈去的,所以他顾不得自己下不来台面子受损,反倒端起酒杯替刘刈解尴尬:“来,大哥,咱们俩喝一杯。”
刘刈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道:“这酒不能再喝了,上次喝多了惹下了这么大个篓子,我决定先戒一段时间酒再说。”
左梦龄道:“大哥说的是,那我自己喝。”这左梦龄别看长得文绉绉的,可是这酒量确是不在壮汉莽夫之下,刘刈自嘲地摇摇头,夹起一筷子菜吃了起来。
左梦龄吃了一顿没滋没味的饭以后,就回武昌去了,把刘刈一个人留在了郁闷的深渊里。两天之后左梦龄派来个账房先生样的人,拿着统计好的店铺册子交到刘刈的手上。刘刈粗粗看了一下,一共有三十多家,主要分布在湖广北部的五个府,刘刈想了一下,把这个账房先生留了下来,这件事儿已经到了改紧锣密鼓地张罗的时候了,而且这件事儿极为繁琐,涉及的人、资源、地区又多又杂,做起来极耗精力不说,而且要想做得周到还能应付瞬息万变的突发事件,也需要极强的处事能力,如果自己来做这件事儿的话,汉阳的工业发展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很可能就要面临半瘫痪状态,这个损失是他不能承担的,当然,如果交给左梦龄也是一个选择,不过他要忙于军务,几十万大军的吃喝用住调配也是很耗精力的,自己给他添麻烦也不好。想来想去,也就只剩一个合适的人选了,那就是碧桐,虽说眼下双方的关系比较尴尬,可是碧桐手里的工作却丝毫没耽误,每天除了处理分内的工作,还帮他整理文件,誊写资料,工作上的进展倒也顺利,依然是他最重要而且不可或缺的拐棍。刘刈经过再三的思考,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了,所谓事急从权,也只能硬着头皮找碧桐来商量了。
中午时分碧桐依例来给刘刈送饭,碗筷摆好之后,刘刈咳了一声道:“那个碧桐,你先别走,我有事儿要跟你说。”
“将军是有公事需要交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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