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家中,朴素却温馨。辉瞳静静地躺在榻上,看得出,近来,他得到了很细心的照料。见此,墨闲一直悬着的心也便放下了。老人将鱼篓放在墨闲跟前,道:“你的伙伴,你自己照料吧。老朽还有些事要做。”说罢,老者便穿过小门,不见了踪影。
墨闲不知那老者要做什么,不过却也不在意。自从他与老者相遇,他便接连不断地遇到自己难以理解的事情。那老者着实是个怪人。他燃起灶火,开始熬起了鱼羹,那是晋人最喜爱的食物。等着釜中的水沸腾,墨闲又觉得无所事事。辉瞳静静地躺在那里,一言不发,唯一的响声来自釜中破裂的水泡。墨闲实在有点闲地发慌,他拿过放在辉瞳枕边的刀。那把造型怪异的越人刀又让他想起在山越部的时候。他抽出刀,长长的刀鞘中拔出的依然只是一柄短刃,只是这把刀却与自己记忆中的那柄不同。那原本是柄做工粗糙的刀,而这柄刀,则是精巧非凡。精致的比例,精巧的造型,刀身上一层微蓝的光华增添了刀身的美丽。墨闲拿着那刀,来回摆弄,从各个角度观察,以他的见识,完全挑不出毛病。他又立起刀锋,对着火光,睁一目眇一目细细端详。只见火光映在刀锋上,化作一点点细小的星辉,那是利刃的标志。墨闲看着看着,突然来了兴致,他悄悄地走到辉瞳身边,轻轻地将那刀捅进了辉瞳散乱的头发之间,立起刀锋,冲着那发丛轻轻吹了口气,辉瞳的头发应声而断。墨闲暗道有趣,挪了挪刀身,又吹了一口气,接着又是一撮头发被齐刷刷的斩断。墨闲兴致正高,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愤怒的怪叫:“你玩够了吗?”接着只听狂风呼啸,一计重拳狠狠地打在了墨闲的脸上。
辉瞳起身,愤愤地收起刀。捧着自己的头发,抱怨道:“我的头发……”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们越人本来就是断发,多断点也没关系。”墨闲争辩道,“倒是我的脸啊。”
“有什么关系,你这模样,打肿了脸反而顺眼些了!”辉瞳也学着墨闲的口气反唇相讥。
“对了,你的刀不错。我倒没注意,你什么时候换了这么把好家伙。”
“切,你还敢提这刀。”辉瞳的气仍未消。“这是蒲弦老丈为我打的。”
“哦,他叫蒲弦是吗?嚯,他连做刀都会。”
“你可别小瞧他,他可是当年蜀汉的名刀匠蒲元的后人,是个了不起的巧匠。”
“这么说,我的兵器有着落了。”墨闲暗自欣喜着。
这时,辉瞳看到了冒着烟的大釜,问:“你在煮什么?”
“今天钓来的鱼啊。”墨闲漫不经心地答道。
“什么!你竟把那么好的鱼煮了?你们晋人真是暴殄天物!”辉瞳没来由的喊起来,“鱼一定要炙烤,才会好吃!”
“你个山越蛮夷懂什么?鱼羹才是最美味的东西。”墨闲反驳道,同时,也不忘讥讽,“我看,你恐怕连釜都没见过吧!”
刚刚出现的一丝宁静的征召,又被这二人打破了……
此时,时已过半,距决斗之期,仅剩五日。
日子,一天天过去。奇迹却已发生,那个懒散的墨闲,居然开始练起功来。每日,清晨到日暮。辉瞳都能看到墨闲拿着段树枝,反复地挥舞,演练着墨家剑的路数。晚上,他也不再嬉闹,而是专心地在缝制着什么东西。
墨闲一边演练着套路,一边回顾着对战时的场景。与劫罗的战斗,与蒲弦的战斗。他回顾着那有效的方法,疾速地两次猛击,完全挡开那怪异的攻击,然后称隙冲到他进前。脑中想着劫罗之剑,反复地挥舞树枝,熟悉着这样的打法。脑中还冒出另一个问题。兵器,蒲弦是个好刀匠,可自己需要一把怎样的兵器,他还没有想好。
蒲弦终日只是照个面便离开,埋着头做他自己的事情。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辉瞳大概猜到他在做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明日便是决斗之期。
是夜,三个人围坐在灶火旁。几日的时间虽不长,但却将三个男人的生活紧紧联系在一起,就像是一家人一般。
辉瞳抱着碗,大口吞着鱼羹。他已喜欢上这种味道。
“你这个南蛮小子终于变得文明起来啊!”墨闲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忘挖苦着自己的同伴。
“呸!要不是你这个晋人不会做炙鱼!”辉瞳一边不住的吃着,一边还抽空反驳道。
蒲弦在一旁看着两个年轻人斗嘴,不禁笑了起来。他又想起曾经留驻在这小屋间的那温馨场面,只是那场景已是一去不返了。
这一晚,墨闲换了一身新的装束。黑色的短袍罩在白色的衬袍上,显得鲜明,威风。颈间,坠着一条洁白的围巾,轻轻垂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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