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以为然的说:“师傅啊,这都什么年月了?大清年间的那一套做法早就过时了!如今的青帮哪有人盘什么道?上来就只看你有多少钱,手下有多少弟兄。谁还管你那一辈子的规矩?”
曹半瞎一摇头:“哎,师傅老了。虽然今时不同往日,可我想,青帮里总有当势的老人儿会知道一套规矩。”
我看师傅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便顺了他的意思。学就学吧,就当是在教会学校时,多背了一段圣经。
曹半瞎对我如此这般如此这般的一通教导。完事儿问我:“这套盘道口诀记住了么?”
我点点头:“师傅,记住了。”
曹半瞎又说道:“青帮盘道,有三谈三不谈。同道能谈、香堂能谈、告帮能谈;茶馆不谈,酒肆不谈、澡堂不谈。记住了?”
我又点点头:“记住了师傅。”
曹半瞎又从怀里取出一张名帖。名帖是一张发黄的宣纸制成的。
名贴上书:“青帮门下鸿盛堂四九香头丁等帮众理字辈曹云芝”。这字的下面,画着一只老虎,再下面落着大清同治二年春的日期。
“好徒弟啊,师傅老了。这名帖也交给你。”曹半瞎将那名帖颤颤巍巍的递给我。
这在青帮之中算是一个仪式,名曰递名帖。意思是自己金盆洗手了,将自己在帮中的权利移交给自己的徒弟。
可我师傅做了一辈子青帮人,只是个丁等帮众,仅仅比我这戊等帮众高一级。他哪有什么权利可言呢?
人都是有感情的。我虽然一直认为师傅是个混吃混合的老骗子,可六年时光的相处,我已把他当作自己的长辈。他向我递名帖,我竟有些伤感。
罢了,怎么说我也是闸北警署的巡警,虽然卑微,可保师傅在我的巡组管区里安安稳稳的借着算命混吃混喝还是能办到的。U.uuknshu.
从师傅家出来,我一个人在街上走着。走到家门口,却看见了我的发小栗昊。
“阿恒!我等你半天了!”栗昊对我说。
“大半夜的来找我,什么事?”我问栗昊。
“我明天中午去租界,你不跟我一起去见识见识?”栗昊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张票。
那票上写着:“百乐门舞厅舞票大洋捌元整。”
百乐门是上海滩最出名的舞厅,是上海大亨们的玩乐之地。位于租界最繁华的霞飞路上。
“你小子是在租界发了财吧?竟然能弄到百乐门的舞票。”我有些惊奇的问栗昊。
要知道,一张舞票八个大洋,两张舞票就是十六个大洋。而我当脚巡的关饷,一年也不过两个大洋。
“别提了,一个欠我爹药钱的人拿来顶账的。这百乐门的舞票都是半月为限。这两张明天就到期了。我爹是被那人坑了。一天时间,到哪里把这舞票换成大洋呢?我爹一生气,就把这两张舞票赏给我了!好兄弟,有福同享,明天咱们一起过江,到租界去长长见识!”栗昊兴高采烈的跟我说着。
百乐门那种地方,是我这样卑微的人,一辈子不敢奢望去一遭的。现在两张舞票放在我面前,我怎能不动心?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去警署跟巡长胖老王请了假,和栗昊过江直奔租界。
租界和闸北,仅仅隔着一条吴淞江。可对岸那才是真正的上海滩。闸北,在江对岸的那些富人们眼里只是一个穷的发霉的地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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