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大地一片死寂,偶尔有战马的哀鸣打破这寂静。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地上到处是残肢断臂的死尸,折断的刀剑,仍然在燃烧的军旗、车轮,四处散布的战车部件,无处不在尾部还随风摆动的箭簇,比比皆是同归于尽的士兵遗体,被鲜血浸染而发黑的土地,以及天空中盘旋的秃鹫,告诉人们,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役。
“王都尉!”
“王大人!”
一声声焦虑的呼喊声打破了这宁静。旋即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四五个人骑马在四处翻找着。
为首的是一个瘦子,络腮胡子,头发因长期缺乏营养而显的发白,看似五十多岁,但那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让人不敢直视,穿着被血和灰尘混合着而看不出本色的铠甲,腰上佩着一柄沉甸甸的金背砍刀。
他就是大周国驻扎在西域都护府所辖的通安镇守府的副指挥使赵信,其他四位都是都护府卫士马忠、刘卫、张志、王丰。五人一面焦急的大声呼喊,一面分开四处寻找。
“在这里,在这里,”王丰大声一面喊道:“快来人啊,王大人在这里,”一面倏地跳下马来,费力地把压在大周通安镇守府指挥使王恭身上倾倒的战车车身挪开,伸手在王都尉的口鼻处探了探,惊喜地大叫起来:“活着,王大人还活着,快来人啊,王大人还活着!”
不多时赵信等人听到王丰的喊声也急忙赶来了。大家手忙脚乱地把压在王恭身上的战车车身移开,浮土稍许清理一下。
只看见平时英姿飒爽,刚毅严谨,玉面书生般的王大人,此刻头盔不见了,左后脑被拉倒的战车车身撞击而凹下一处,棱角分明的脸庞满面血污,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左上臂两处刀痕清晰可见,胸口似遭到重击,前铠甲护心镜粉碎不见,右肩胛处和右大腿插着两支狼牙箭,箭伤处还有血随着刚刚地移动缓慢流出。
全身铠甲破碎,衣衫不整,象血人一样,只有右手还紧握着青霜剑,而他的镔铁点钢枪则直贯在七八米外一名魔羯族将军的身体里,旁边七零八落地躺着十来具魔羯族士兵的尸首,有刀伤枪伤,均是一招毙命。
大家连忙从随身的水囊中倒水喂给王恭喝,可王恭的嘴怎么也张不开,水顺着嘴角流出来。马忠、刘卫、张志几人就地取材拼凑了一辆小拖车,大伙再小心翼翼地把王恭抬到车上,把车套在战马上,怀着沉重的心情往通安城走去。不远处还有大周士兵仍然在努力寻找幸存的将士。
通安都护府内,副指挥使赵信、长史刘铎、参军韩哲、督察吴正和王恭的义妹周燕正在议事厅内焦急地等待都护府老军医陈安,大家都脸色阴沉,心中惴惴不安,无人出声,大厅里气氛凝重。
王丰几人则在厅外一面进行警戒,一面因心情压抑而晃来晃去。
“别晃了!老子头都给你们晃晕了!”赵信是个火爆脾气,一拳重重的打在自己腿上,大声说道。
王丰正待回答,却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原来是陈老军医从内室给王恭诊疗完往议事厅而来。
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众人急忙迎了出去,不待陈安落座,赵信就追问起来:“王大人伤势如何?”周燕倒了一杯茶捧给陈安,说:“请先生喝杯茶再说。”
陈安一饮而尽,看看大家急切的目光,清了清喉咙缓缓说道:“还好,还好,王大人共九处创伤,其中二处箭伤,三处刀伤,一处棒伤和一处锤伤,后背右肩处中了一把飞刀,那些刀箭伤都不要紧,头部受到撞击,所以现在还晕迷不醒,最重的是锤伤,直接重击在胸部,击断了四根肋骨,心肺也受到震动。再者那把飞刀是淬过毒的,现在毒气攻心,幸好大人武艺精湛,从小跟随''混元霹雳手''蒋大侠练的少阳神功也颇有根基,加之刚刚又硬灌服了一些军中解毒常药,暂时压住毒性。”
边示意周燕再倒茶,边捋着胡子沉吟了一下,接着说:“王大人就是因为受到这一击重锤,站立不稳撞到身后战车,王大人想必也当场击毙了这一使锤的敌人,敌人惧怕大人神勇,于是魔羯族士兵再用飞爪把战车拉倒,砸倒大人,对吗?赵大人。”陈老军医这番精辟的分析如临现场一样,赵信不由的信服,频频点头说:“的确如此,老先生说的太对了。”
语气一停悲伤的说道:“是役魔羯人东院督统那颜部下虎师副帅博多率本部精锐一万偷袭我关,激战五日,寸土未得,损兵折将六千余人,杀死其统领平章''中高级将领五十多名。
博多,也就是这个使锤之人,亦被大人当场击毙了。魔羯人惧怕我援军赶到,所以连尸骸都不敢收敛匆匆逃走,不过我们也有所损失,阵亡五百六十名,伤一千二百余,眼下大人也身负重伤,不知能不能复原,唉!”
“只是,”陈老先生的话还未说完,“只是什么?”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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