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韩良和方寒衣斗嘴的时候,大地忽然传来阵阵轻微的颤动,韩良放在城垛上的手对此感受最为明显。
不远处的军官面色狂变,大喊:“敌袭!”
与此同时西城和南城一起传来阵阵钟声,一队队的城防营士兵迅速登城守备。
韩良和方寒衣对视一眼,俱看到了眼中的凝重,前几日边寨堡垒都失联便知道蒙古人已经南下,今天终于来了。
在战争中,个人武力微不足道,能依靠的,只有城防了。
极目远眺,得益于良好的天气,和前几日完成的坚壁清野,现在视界很远,西边宽阔的土地隐隐约约一道黑线出现。如滚雷,如大潮,数千骑兵滚滚而至,扬起的草尘遮蔽了天日。
韩良感到深深地震撼,亲临实地和坐在电影院里看电影是两回事,当亲眼看到数千蒙古骑兵骑着矮脚马轮着马刀弓箭出现在面前时,不由得让人怀疑,脚下这三丈高的城墙真的能保护住自己吗?
近了,近了。
蒙古骑兵停在了马家沟西侧,接过军官递过来的单筒望远镜,韩良几乎看得清马鼻喷吐的灼热鼻息,数千骑停在了马家沟前,一部分打扮明显不同的无甲汉兵,被驱使着下马就地挖土填壕,蒙古骑兵挂着弓箭,停在马上监督。
府谷没有往外派斥候,因为从关内外堡寨沦陷开始,蒙古人南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么大的动静。而且府谷兵力本就紧张,要做的也不是探清敌军虚实,这种东西就算是知道了,该守城,还是要守城,因此蒙古人来的很突然。
预案还是有的,府谷北边靠山,东边和南边靠黄河,蒙古人从北方来,能进攻的主要地段只有西城墙。府谷本身也是一个靴子状的城池,南北短,东西长,所以大部分的士兵和青壮都安排在了西边,少部分安排在了南边,东边和北边只留了警戒性的兵力,毕竟蒙古人不可能绕过西边和南边。
沿着城墙,韩良一行很快就到了西城墙,在这里观察的,比从南城往西别扭的角度舒服多了。蒙古人的军队排成了几条松散的线,前排的汉军正在进行土木作业,看样子没几个时辰还填不完这么深的马家沟,倒也不必都填,只要填出几个地段夯实了供大军通行就可以了。
“韩大人”
包蒙恩披了甲,一身戎装,向韩良致敬。
“包大人,你可瞧出些什么了。”
包蒙恩略一沉吟,道:“从人数上看,这次敌军来了五千之众,但真正的蒙古人应该只有三千,剩下的两千都是板升汉兵,用来攻城当炮灰的。带兵的是博罗汗帐下大将术彻台,打的是他的旗号,错不了。”
说罢,包蒙恩从传令兵手中拿过一本折子递过来,解释道:“您出去视察时,榆林府里传出来的最后一次消息。”
韩良匆匆翻开折子,上边写着榆林府延边境线的所有县城都已经被围了,榆林五城除了离长城远一些的葭州,自西向东的怀远、榆林、神木,包括府谷,外围的堡寨基本都已沦陷,陷入围城阶段。
榆林府这次是冒死传递出来的消息,派往府谷方向整整一个斥候队,只有两个人活着到了目的地。榆林知府指示各县令守土有责,一定要坚守待援云云,小王爷的八旗铁骑不日便到。
韩良有些恼火,都是他娘的骗人的鬼话,不日便到,谁知是几日。上边对蒙古人的整体入侵情况语焉不详,韩良已经通过系统知道,陕甘北地的三府,宁夏府、延安府、榆林府,现在大概被蒙古人围了整整十余座县城,府谷还好,地势险要自五代以来都是军事重镇,城坚易守多少有些底气,可那些小土包一样的平原县城,面对蒙古大军,怎么守?逼着人送死罢了。
派来府谷的都有足足五千骑,这还只是个比较坚固的县城,围各府主城的兵力只会更多,按这么算,准格尔这次南下,怕是有将近十万之众。
这可是十万战兵,小王爷现在正被各地起事的回回搞得自顾不暇,手里两万多镶白旗加上陕甘六万绿营平乱都不够用,怎么可能马上去支援边境被围困的小城。
蒙古人派了一个使者,是汉人,过了马家沟在护城河下面举着白旗大喊。大意就是投降不杀之类的,韩良看着烦,还没打呢就来扰乱军心,直接命人射杀了。
蒙古人见状也知道了府谷的态度,再无劝降的打算,开始下令全力填壕
“大人,您先去城下休息吧,这不安全。况且,蒙古人填壕也得些时辰,您在这耗着把您累坏了这不是更大的损失吗?”
包蒙恩的好意提醒韩良接受了,逞能不是件好事,守城这种事府谷还相对有些经验,这里城防营加上志愿征募的青壮有接近一千七百人,而且还有大量可以强征的后备兵力应急,兵力也算充足,自己不必在这耗着起不到什么作用,等正式开始攻城再来也无妨。
“走,回县衙,把粮饷物资筹备好。”
这时候的县衙里也是忙碌的鸡飞狗跳,小吏衙役四处奔走,韩良坐镇大堂。
“焦师爷,如今存粮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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