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幽远的丛林,阴云遮蔽了阳光。
在这广袤的原始生态里,独居着一颗盎然生机的庞然榕树,它蓬勃的树叶伞盖向四方延伸近十公尺,枝干纵横交错、挺拔粗状,缠缠密密的藤曼从它的枝体上零零落落的垂下,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某一条枝干根部,一个少年正躺卧在上面。
身下垫着一块毡布,他没有陷入睡眠,反而炯炯有神的凝视着层层叠叠的榕树叶,口中咬着不知从何处拔来的青青细草,百无聊赖的发着呆。
虽然光线暗淡,依旧可以看到少年一身黑色劲装的皮衣软甲、一顶精致的羊毛毡帽,他的腰侧悬挂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皮口袋,脑袋枕着一根被羊毛皮包裹起来的圆粗物事。
或许是无聊的久了,少年从胸口的衣衫里拿捏出一个小巧的木刻鸟,如同偶戏的操作者,在树皮上、在藤曼间玩闹。
闲趣的久了,空谷幽灵的鸟啼声在丛林里回响,万物的吵闹随之一滞,少年停止手上的动作倾耳细听。
被践踏的草地在吃痛、不忿的荆棘在阻挡,绵密的灌木丛层层阻截……
少年无声的撇下嘴角,随即收起睡布,在榕树的枝干间攀爬,他躲进了阴暗缠绵的藤曼深处。
来人的脚步很轻、很有节奏,他身披一袭笼罩全身的灰色披风,同色调的兜帽让人看不清他的容颜,身姿修长似乎很瘦弱。
看来,穿行在丛林间没有让来人显得狼狈,他身上的衣料很好、很顺滑,没有褶皱,似乎沿途中带刺的植物没有成功挽留住对方的脚步。
有些不伦不类的是,一张圆形方桌紧跟在他的身后,又有一个同样装扮的神秘人从灌木丛中现身。
那人只是环住圆桌四分之一的边沿,就自然而然的紧随在后,只见圆桌之上摆放着三个半球状的银质餐盖和一樽金色的酒壶,却在搬运的过程没有发生一丝微妙的位移。
驻步观察,领头的兜帽人敏感的朝着榕树的顶端望去,他的右手娴熟的附在左边的肩膀上,鞠躬面向榕树致敬,没有发出一语。
他的身后是轻微的响声,圆桌在榕树笼罩的阴影里被放下。
诡异的是,两个兜帽人都没有表达来意,无声无息间悄然的在丛林里消失。
过了一会儿,新的鸟啼声传来,丛林里恢复了往常的热闹,似乎再也没有不速之客。
从榕树里探出脑袋,少年无奈的叹气。
他身姿矫健的在枝干上弹跳,顺着藤曼踩在大榕树裸露在外的根须上。
撇嘴来到圆桌旁边,掀开餐盘,新鲜的水果、撒着些许胡椒的烤肉排和一份煎鸡蛋,拿起酒壶放在耳边轻轻摇晃,诱人的果香从瓶口逸散。
没有丝毫的犹豫,少年堂而皇之的吃起来兜帽人提供的食物,因为这就是给他的。
“看起来你生活的挺不错嘛,搭档。”
柔滑细嫩的声音从少年的口袋里传出,那是刚才把玩的木刻鸟。
少年点点头:“虽然总会被他们跟踪,至少自由了许多,你那边呢?”
“日升日落一千次,我现在闲的每天捉虫子玩。”木刻鸟很抱怨,“还有啊,你家的城堡修建好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上你的。”
闻言,少年刚刚饮下的果酒瞬间不香了。
“那又怎样?想要让我回去,等我成年了再说。”
木刻鸟:“你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说起来,你这三年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少年没好气道:“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昨天早晨以为自己长高,傍晚又矮了,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回去承受什么家族重担的话,哪还有什么威严啊。”
木刻鸟嘎嘎笑出声。
……
少年名叫休恩,而木刻鸟名叫妲尔,他们在三年前相识,也在三年前分别。
就在那一天的凌晨,猎魔人协同矮人们大战城堡守卫的事情最终以谈判收场。
蒙祖尔家族忠诚的守卫在最后一任家主的极致命令下暂缓疯狂的攻势,休恩终于以游历的名义获得了自由的时光。
但是,这一切都是有前提条件的,当城堡复原之日,休恩就必须回来,这是守卫们最后的底线。
天高任鸟飞,这个条件自然被当时的他一口应下。只是没想到,这一刻会这么快降临。
想到此处,休恩就满目愁怨:“哎,这边守卫对我虎视眈眈,那边杰洛特又跑到城镇里‘发泄’去了,当年明明对我很看重的,这才过去三年,为什么每天恨不得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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