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几日里,我托着闭关的借口,不见刘琦。
其实,男风在古时一直是个没有间断过的词汇。眼下与我同时代的建安七子之一阮瑀,他儿子阮籍还曾写过一篇咏赞安陵与龙阳(两代君王男宠)的诗,写得还颇煽情。
“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泽若九春,磐析似秋霜,流盼发姿媚,言笑吐芬芳。携手等欢爱,宿昔月衣裳,愿为双鸟飞,比翼共翱翔;丹青著明誓,永世不相忘。”
嗯,说来,眼下这个阮籍应该还没有出生。
我是如何也没有想到,这刘琦喜欢的竟会是孔明!他若喜欢的是那日我易容出来的人儿也就罢了。他这要是见了孔明,可当如何是好!可是,不见又要怎么办!
于是,这几日我都是这样纠结着度日,眼见着一头乌黑的云发里颤巍巍支出了几根不和谐的银丝。直至,四日后的一个中午,刘琦来月桂坊寻我。
“上仙,今日上午爹爹召见了吾叔玄德。”刘琦着了一身华服立在门口,甚恭敬的拜道。
唉,这原本该是个多么美好的日子,我就要见到我那久而未见的夫君了。可是之前我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日子里与我同去见我夫君的人,竟对我夫君存有那样的心思。真是悲催啊。
去往馆驿的路上,刘琦问道,“先生,我见到叔叔玄德,该怎么说啊。”
我寻思了一番,答道,“你叔叔为人心善仁慈,心软得很,你见到他便使出你的看家本领。就是,那日,那日你对我说的那样。嗯,就可以了。”
“哦……”刘琦长长地“哦”了一声,似在思忖着什么。
不多时,我与刘琦便到了馆驿门口。
刘琦派馆驿小二去报。趁这个时候,我拍了拍刘琦的背,探到刘琦近前嘱咐道,“待会儿,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需克制,切莫失态。否则,再无人能救你。你可听得明白?”
“嗯……”听了我的话,刘琦低垂着头,颤抖得应了一声。
小二回来引我们去见刘备。
刘备住在馆驿后院,环境倒还不错,果然很有领导风范。
到了玄德门口。门边两个保安一样的壮士见了刘琦,一齐向两旁侧了侧。
刘琦回头,一脸苦大仇深的看了看我。我示意他敲门,他便犹犹豫豫的探出手来,握了个拳头敲了敲刘备的门。
“叔父。”刘琦道了一声。
这一声罢,门便开了。哦,这开门的竟是刘备本人。
我的视线避过刘备,向他身后探去,一颗心小心翼翼。可惜,探了一周却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人。
“贤侄何事来找我?”刘备一本正经的问道。
“继母蔡氏容不下侄儿我了,侄儿的性命就要危在旦夕了。望叔父救侄儿!”刘琦跪倒便哭,哭声震天,叫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我吓了一跳。
喂,你声音这么大,生怕别人听不见啊。
刘备见他这样,也是一愣。随即忙去连扶带拉的将刘琦往屋里拖,嘴上还不忘劝道,“贤侄莫哭,里面说话。”
我便也跟着混进了屋。
转过外间一处屏风,终是看到一个人遥遥坐在里间一张草席之上。他着了一身苍色氅衣,头戴纶巾,手里握着的则是一把绘有墨色玉兰的桃木折扇。嗯,这正是那日出游,我与孔明一同选中的折扇。
听到这边有声响,那人缓缓转过头来。一副漫不经心的笑颜,淡淡的,很好看。
夫君……我想你做的饭了。
孔明起身迎了过来,眸光掠过刘琦,终是看向我这里。
不知为何,当他的眸光对上我的时候,心跳的节奏竟一时失了控。就好似初见时,他站在茅草屋的门口,一双眼眸含笑,轻轻道一句,“原来你便是陈情,亮等你久矣。”
一时间思绪飘得有些远,待到我的心绪稍稍平稳了些,才想起现在我不是陈情,而是东愚见。稳了稳神,竟发现身边的刘琦已经抖成一株风中垂柳。
我抬手,扶住他的胳膊,在他耳边悄悄道,“公子,淡定。”
刘琦颤抖的幅度微微缓了缓。
孔明轻轻一笑,道,“不知公子便是刘琦,失敬失敬。”
“…….”
刘琦这个笨蛋,竟连话都说不出口了。只是瞪着一双水亮的眼睛,盯着孔明不放。
“哦?原来先生与贤侄见过面?”刘备问道。
“曾有过一面之缘。”孔明答道。
“呵呵,如此倒是缘分。”刘备笑着看向了我,“不知这位先生是?”
我拱了拱手道,“在下东愚见,乃是刘琦公子的好友。久闻皇叔玄德大名。”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