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风动,满院梅树沙沙作响,梅雨缤纷而落,洒在阶上,飘入厅堂,酒香四溢,仿佛好客的主人为尊贵的客人的到来精心纺织的一条鲜花织成的红毯。
主人却端坐不动,不速之客也好像不觉得尴尬,竟然施施然拾阶而上,缓缓地走了进去。
走得很慢,很悠闲,很有修养,目不斜视。
邓蝉玉也端坐不动,不是不想动,而是被绳索绑住,蜷缩在右侧的墙壁前。
本来看到王仲云的到来露出的喜悦和惊讶的目光又黯淡了,大大的眼睛中噙满了泪水,还有愤怒。
他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她,或者是根本就不意她的死活。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邓蝉玉的旁边,刚进门便停了下来,离她三尺左右的墙上,插着一柄剑,剑光恢泓,一把好剑,他的剑。
他的眼里没有人,只有剑。
那个孩子的眼里好像却只有邓蝉玉,痴痴地看着邓蝉玉,和他那没有丝毫表情的神态不同,他的目光很复杂,似嫉妒,似贪婪,又似无奈。
那些转在邓蝉玉身前桌案旁,或冷笑,或沉默的大汉已被王仲云忽略,他在看着那放满了炭的铜盆,盆里的火燃得正旺,站在门口便能感到一阵炽热。
屋子里很怪异,谁都没有开口。
气氛很古怪,人更诡异。
那个刺客肥胖的身躯正在绕着那火盆艰难的蠕动,他在爬,那个孩子正骑在他的身上。
他已经爬了十几圈了,脸上,身上的汗水已经涔涔而落,可他还在慢慢地动。
更令人奇怪不解的是,每爬一圈,他好像就在变瘦,本来因汗水绷紧的衣服正在松垮下来,好像一条鱼,如今,变成了鱼干。
王仲云绕有兴趣地盯着那刺客,好像看得入了迷,当那孩子转过一圈正对他的时候,却忽然打破了屋内的沉默,他如平常一般地微笑,看着孩子笑道:“你为什么骑着他?”
本来以为那个孩子不会回答他,没想到孩子却开了口,声音很稚嫩,却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冷冷道:“他无能,所以要受罚。”
王仲云居然又道:“他不是马。“
孩子道:”他,就是马。“
王仲云道:”你是他们的头?
马善又驮着孩子转到另一侧,孩子不说话,王仲云却看到他全身都抖了起来,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愤怒,铜盆内突然哔哗一声,炭火跳跃。
只听那孩子背对着他,说了一句很莫名的话,“我没有头。”
王仲云决定不再理他。
那胖刺客,不,现在称不上胖了,他已经很瘦很瘦,比那个飞环刺客还要瘦。
他还在爬,却好似很疲倦了,动作已经慢了下来。
王仲云看着那刺客,居然有了一丝愤怒,不是对敌人的同情,而是对蔑视尊严的一种愤怒。
那刺客好像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没想到孩子在他的头上忽然拍了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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