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曲阳西南二十里的九虢亭,亭长耿睢站在大路中央,望着西边天空一抹抹红彤彤的晚霞,霞光照在大地上,就像鲜血染过一样,所到之处一片通红。
耿睢被霞光映红的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狞笑:“阿贵,你记得那天的情景吗?”
“哪天?”正在准备把亭门关闭的吴贵问道。
“大屠杀那天。”
“记得,那天……唉,亭长,你问这个干吗?”
“你有没有记得,那天血流成河,整个大地就像今天这样被血水泡得通红?”
“记得,要不是亭长带领我们几个及时逃出了战场,我们的血也在那天染红这片土地。”
“可是我们的兄弟的鲜血,都被这片土地吸干了……”
“亭长,有人过来投宿!”耿睢正在回忆数年前的大屠杀,突然听到吴贵的叫声。
耿睢收起他那恐怖的狞笑,转身向东望去,只见一辆驷马辎车正在迎着晚霞徐徐驶来。
“奇怪!”耿睢叫道。
吴贵本没多想,被耿睢这么一提醒,立刻也明白过来了:“是啊,装饰如此豪华的驷马辎车,怎么居然没有随从。”
马车在这个时代是身份地位的象征。驷马,是四匹马拉的车;辎车,是四周有帷幔遮盖的豪华马车。
这个年代,乘坐的马车有车盖就已经是地位的象征了,乘坐四面帷幔的驷马辎车,相当于21世纪开劳斯莱斯。
开劳斯莱斯没什么奇怪,东汉末年富可敌国的贵族多的是。
问题是在汉末装备得起驷马辎车出行的人物,他不可能像后世开劳斯莱斯的富豪带个司机就可以上路了。在汉末,他若是官员,前面应该还有导车,后面还有从车,并有骑吏在前后开路和护卫;他若是贵族,前后也必须有大批护卫随从。
耿睢和吴贵在这个亭舍负责治安和接待三年了,没见过驷马辎车独自上路的,在这盗贼蜂起的乱世之中,这不是明明把肥肉送给强盗吗?
“亭长,要不要接待,今晚上……”
“开门,迎客!”没等吴贵问完,耿睢对吴贵说道。
吴贵没有察觉到,耿睢的嘴角掠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吴贵把关到一半的大门,又重新吱吱地打开。二人等了一会儿,马车终于来到了亭门前停了下来。
“敢问亭长,”驾车的汉子见到耿睢的服饰,知道他就是亭长,在车上向他行礼问道,“今晚可有房间住宿?”
“有,客房全是空的!”耿睢答道,“住宿请进!”
“驾!”那车夫听了,也不犹豫,把马车开进了亭内,在院子中央停住,然后跳下车来。
耿睢一看:妈呀,好一条超过八尺的大汉。刚才曾经掠过一丝诡异笑容的嘴角,瞬间出现了几次不易察觉的抖动。
见到有马车进亭,亭内的另外三名亭吏感到奇怪,今晚要接待神秘来客,亭长已经拒绝了许多路人的投宿,干嘛还有人进来?
三人出到院子里来围观,有个人凑到亭长身边耳语问道:“亭长,这是谁?”
“不知道,叫兄弟们小心说话。”亭长小声吩咐道。那人走开,又跟另外两人耳语了一番。
“小姐,下车休息吧。”那车夫绕到车后,请车内的人下车。这时代有厢房的的马车,是从后面上下的。
“小姐?”五名亭吏内心顿生惊奇,谁家的大小姐这么大胆,竟然只带一名车夫独自乘坐豪华马车行走江湖。
只见车夫来到车尾,打开车门,用手接住车上人的手,扶她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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