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春过完,红火生下白火时,已是夏天。白皑皑的草原再度变回了万物皆绿。晚上星星变得更大,更明亮,放眼望去,星河坦荡如砥,地与天空相接。
白火好像早已知道了主人为自己起得名字,长得名如其实。它全身雪一样白,四蹄却如血一样红。夕阳中望去,犹如天马踩着一片红云。
它岂非比父母更神骏。
大战结束了不短的时间,草原上人人十分惬意。洛水河畔,一白一红两匹神骏非凡的马,带着一匹小马戏水。河水源源不断的向西流去,河中水草浮动,小鱼款款流过。
她穿黄色裙子,不长不短,恰到膝处。脚踝被水淹过,她看着面前的马匹,没有动。
她等的不是马,是人。
同一时刻,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向着洛水河亦步亦趋的走。他的脸色很平静,但眼神里的焦虑却掩饰不住。走两步,他就要停下顿一顿。
“英贝英贝,你真幸运。草原上最漂亮的两个女孩儿都喜欢你。你娶了她们两个吧。”身后传来一阵笑声,英贝慌张的回头看:“别胡说,我只喜欢一个。”
“嘻嘻,又要去洛水河畔了。今天是去找洛水呢,还是去找牛女呢。”
英贝沉默,垂头丧气的回身走。
“英贝,开心点。快去吧,别让牛女等急了。”身后,又传来一声喊声。
英贝回头笑了一下,摆摆手,快步向着洛水赶去。
起风了,草尖沙沙的摩挲。这风不急,不然何以听到草在动呢。
牛女已经等了很久,平静的河面波光粼粼。白火像是撒欢的孩子,趟着河水跑远了。白颜和红火都跟在后面。
牛女开始仔细辨别草间的响动。人在充满心事,却又毫无头绪时,不都会找点别的事做吗。
“芦苇草,剪刀草,鸢尾,高羊茅,狗牙根,剪股颖,葱兰……嗯?”突然间,草声停下了。
牛女回头,看到眼前的英贝。风还在吹,她却听不到了。
四周,只有草间的细语。
“你来了。”良久,牛女终于说道。
“嗯…我来了。”
“呵呵,我以为你又要陪洛水呢。”
“我……待会回去,还会去找她的。”
牛女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什么意思。你现在不就在洛水旁边吗。”
“啊……我,我以为你说得。”
牛女紧紧盯着手足无措的英贝,心里一阵感慨。原来,他竟然也会有这样无从招架的时候吗。她不由得又想起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她在骑着红火追白颜的时候。那个月夜,他抓住自己脚踝的时候,自己似乎也是如同现在的他一样。
动了真心的人,岂非都要在两人间筑起一道无形的墙。要高冷,要陌生,最后再度磨合到熟悉。如果没有把这扇墙磨掉,它便永远也磨不掉了。
牛女和英贝间的墙,显然没有磨掉。
看着他的笑,牛女却明显感到一阵拘谨。
“唉。”轻叹一声,牛女忽然感觉一阵头晕。天空的阳光照射下来,她目眩得想要呕吐。“我们走到这一步,究竟是谁的错呢。”她想不通这个问题,赶紧不再想了。转过身,面对着眼前的洛水。
英贝犹豫了一会儿,走上来。
“夏天到了。”牛女盘算了很久,率先开口。
“嗯。”
“英贝。”
“嗯?”
“你喜欢我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