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院子,熟悉的人,多么美好又模糊,看着,就是碰不到。突然,一阵轰隆隆的炮声把宁静打破:“敌人又冲上来了!重炮旅的炮弹打完了!”,卫兵的呼喊,吵醒了营长刘士毅。刘士毅,保定军校第八期,毕业以后参加了西北军,隶属于孙连仲部,目前任孙连仲集团军的一名营长,奉命防守台儿庄西北阵地。他抬起头看看四周,被炸的七零八落的阵地,战壕里插着一面破破烂烂但飘摇着的军旗,一面青天白日旗。阵地四周,战士们大多身负重伤,或者尸横遍野。剩下的,零零星星进行着不间断的攻击。重机枪仍然顽强的“哒哒哒哒哒哒”的在射击,突然一枚手榴弹在机关枪旁边炸开,紧接着,就看见机关枪枪口朝天仰着,再不能发射一枚子弹。
战壕内,头戴英制钢盔身着灰色军服,背着大刀片子和子弹袋的西北军战士,缩着头,躲避着弹片袭击。突然,不远处传来了履带的声音还有熟悉的马达声。是日本小鬼子的豆战车,这种俗称为“步兵支援战车”的不起眼的薄皮拖拉机,安装上大口径的机关枪,或者机关炮,会给缺少重武器的中国军部队造成很大杀伤。残存的战士就匍匐在战壕,一动不动盯着前面,小鬼子的战车轰隆隆的开过来,突然一个战士拉动了绑在身上的手榴弹。“轰!”的一声,战士和战车一起轰上了天空,变成了一大堆废铁夹杂着碎片。紧接着,是跟在战车后面,成群结队的穿着土黄色军装戴着钢盔的日本部队。他们手持着三八枪,枪口前面的刺刀上,一面面日本旗飘飘扬扬。他们很谨慎,慢慢的移动着,如果碰到还有呼吸的战士就狠狠地一刺刀挑下去。
刘士毅手里面握着驳壳枪,很紧张,他可以听得见那些伤员的呻吟,呼吸,他也可以听到日本皮靴摩擦地面的声音。他感觉四周已经没有可以再奋起反击的人了,日本兵占领了阵地。他想,就这样悄悄地装死,然后趁机悄悄地溜出去。可是,就这么回去了,怎么交代呢?难道说,弟兄们都死完了,自己则悄悄地溜了回来。无论作为一名中国军人还是一位营长,他都不可能这样。终于,日本皮靴的声音慢慢的接近,他一跃而起,抱住那个日本兵,狠狠地摔在战壕。紧接着,他狠狠地捏住那个日本兵的喉管,那个日本兵扑腾几下就没动静了。他仍然蛰伏在战壕里,等着下一个日本兵。
下山磨是一位来自熊野县的农民,准确的说,再三个月前,还是一位农民。那个时候他刚刚三十二岁,正在市场卖鱼生。突然,他看到警察张贴的告示:天皇陛下圣战征兵告示通知,凡年满二十岁之青壮年,一律参军。参军入伍者,即日起至县警察局办理手续,编入第二十整训队训练三个月……此时此刻,作为刚刚入伍的新兵,他热血沸腾,满怀期待能拿一枚勋章回去。他手里面的步枪枪刺摇摇晃晃,他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转过一个又一个的坑道: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还有尸体。甚至还有中国军人和日本士兵抱在一起,同归于尽。而在不远处,熊熊燃烧的战车残骸说明了一个问题:中国军人是决死的,并没有希望能活下来。
下山一兵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接近最后一个坑道。而一直蛰伏在战壕的刘士毅也听到了越来越近的皮靴的声音。刘士毅等待着,等待着……突然他听到皮靴的声音停了下来。下山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好像没有其他同伴,自己已经比其他人超出了许多许多。最近的同伴还离自己有很长的距离。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慢慢的蹲下来,然后把枪口慢慢的对着前面刺过去。刘士毅也很紧张,他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枪拔出来。其实他不愿意使用手枪就是怕枪声暴力目标。突然,下山好像戳到了一团软软的东西,很明显的感受到那团东西在瑟瑟发抖。下山把枪端平,握紧枪托,然后狠狠地刺下去。他听到了有人“啊!”的一声,然后痛苦的呻吟。听声音,好像是个女的。下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参军入伍之前他在熊野本来有一个很要好的姑娘,可是战争使他们天各一方。
更让下山感到震惊的是,那个姑娘在他参军不久以后也加入了“*****台湾志愿战地慰问服务团”成为了一名军妓。他刚开始感觉到愤怒,无以复加的愤怒,可是当他听说第三小队的小队长福田准尉的妻子,也被编入太平洋日本海军马里亚纳战地志愿服务队的时候,他知道,这些事情是早早晚晚的事情。现在,那个呻吟的女人的声音,重新点燃他的雄性的野性。他激动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kanshu.c 端着枪的手也微微颤抖。就在他准备用枪刺狠狠地挑起来那个女人的时候,突然间,一只大手狠狠地捂住他的嘴巴,然后拧断他的脖子。下山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可是他看到的只有越来越模糊的影子。
刘士毅趁敌人还没发现,一个鹞子翻身翻进旁边那个战壕,看到了那个被日本兵捅了也刀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准确的说是一名女兵,卫生兵。她的肚子被刺刀捅了很深的一口伤口,血流的止不住,她痛苦的看着刘士毅然后摇了摇头,紧接着从旁边拿出一枚手榴弹。刘士毅知道她要干什么,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自身尚且难保只能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悄悄地弓着身子从另一侧慢慢的溜走了。刚刚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阵地上“轰!”的一声响,紧接着听到日本兵叽里呱啦的喊。刘士毅,最中还是逃出来了,而在台儿庄北的阵地上,为了挡住日本兵的行动,整整三个营先后都付出了很大的牺牲。日本兵最终还是占领了阵地,他们除了杀害了三十多位伤员,还把从阵地上抓来的医务人员都集中在一起,都是些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他们把她们扒光了衣服,然后都刺死了,或者开枪杀害了。
日本兵指挥官抬起头,看着四周,只剩下那面残破的青天白日旗仍然在阵地上立着,寒风中,猎猎作响。他拔出战刀然后猛的砍向那面旗帜。旗帜轰然倒下,他放声大笑。仿佛战胜了这个不可一世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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