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微曦刺穿了清冷的空气洒在平城门上,洛阳城已经恢复了平静。
暴雨在凌晨时分归于寂静。人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而这样不多见的冬雨,更是让帝都的气温急转直下,现在忙碌在平城门附近的士兵们无一例外都加了棉服。似乎每一件重大不同寻常的事件都是以一场堪称诡异的雨所拉开序幕的。现在早已进入了严冬,城内的树木已经掉光了所有的叶子,衰败,寒冷,肃杀,发生在眼前的一切都令许多还沉浸在夏末冷热交替的日子里的人们感到措手不及,这景象简直就是一个国家的缩影。
只不过在今天没有人会去在意这些。对于已非一日的初冬之寒,禁军士兵们也仅仅是以加了些衣服作为回应,他们并没有闲工夫感叹什么时光荏苒岁月匆匆,他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忙着给昨天那个暴雨之夜里曝尸街头的同伴们收尸。
同样的场景不仅发生在平城门,也发生在南宫,在这个平日里就戒备森严的地方此刻更是人来人往,南宫正中央的中德殿已经被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包围得水泄不通,几乎半数的朝廷政要们都集中在这里,聚集在士兵们所组成的警戒线之外议论纷,窃窃私语,又或者是沉默不语冷眼旁观,尽显世间百态。而在包围圈之内,除了两人一组不断从殿内抬出一句具尸体的卫兵之外只有三个人。中间一个身形富态的男人面对中德殿宏伟的正殿大门背着手站着,另外两人一左一右半跪在他的身后,左边一人的肩部和右边一人的手臂上都缠着白纱布,他们都有受伤,看起来他们是来这里请罪的。
“这座中德殿已被我们控制了长达半年之久,可是还是没有找到打开密室的方法。可是就在昨晚,几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潜入这里,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打开了密室,取走了那把剑,杀死了我们全部的守卫,还都成功地逃走了……真的是讽刺啊。”站着的男人缓缓地说道,他背后的右手在不断地抚摸着左手拇指上环着的翠玉扳指。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太师,与文远没有关系。”左边半跪着的人低着头说,“我……”
被称作太师的男人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话。
“赵云。”太师说,“无痕的一个普通成员,考核的排名最高也只是达到庚组第二而已,年龄只有十七岁,不到十八岁,远低于无痕的平均年龄,在平时没有任何过人的表现,没有引起任何人不正常的注意。可就是这么一个年轻人,在昨天的雨夜里竟然出手连续击伤了我手下白虎、玄武两名镇卫,让整个无痕不敢望其项背,听之任之,眼睁睁地看着他救走了他陷入困境的所有同伴而毫无办法。在我的印象中,无痕,不该是一直习惯于躲避甚至害怕自己猎物的部队吧?”
“请大人治罪。”左边的人说。
“我是负责追杀他所掩护的人的,但是依然失手了。在华将军拖住赵云的期间里我没有能够活捉剩下的人,我也有罪,这本是不该出现的错误。”右边的人说。
“这个赵云,真的有这么厉害么?”
“实力上来讲,因该和我们两个不分伯仲,打破僵局的是他手里的武器,那是失踪已久的青釭,一般的金属利器在与其对战的时候会被直接切成两段,我们对此都毫无防备。”右边的人说。
“所以这一次我不打算治你们的罪。”太师转过身来,“当然青釭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你们都是我的左膀右臂,如果我现在办了你们的话,后面纷乱的时局将没有合适的人来替我分担压力。”
“谢大人。”两个人恭敬地说。
“但我需要你们尽快弥补倚天被盗而引发的后遗症。起来吧。”
“诺。”
“华将军?”太师的目光投向了左边。
“诺。属下已经将事情办妥。”
“哦?你已经将王府上下全部都缉拿了么?”
“是全都缉拿了,但不是王府,而是袁府。”
“袁府?”太师沉吟几声,“看起来……你在想着跟我一样的事情。”
“是的。我在想,赵云似乎根本没有必要把真正的情报告诉我。”华雄作了一揖,“他拥有可以与我相匹敌的实力,更有青釭剑在手,他完全可以战胜我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居然爽快地回答了我的所有问题,那么他的答案就几乎不可能是真的。另外,一直到我和他的战斗结束,他稳操胜券的情况下,他再一次强调了王允这个名字,很显然,他希望我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名字上。”
太师默然不语。
“而令我疑惑的还不止这一点。我们追杀的路从南宫一直延伸到平城门,而在这期间就是袁隗突然出现,他带着一批甲士拦截在我的面前,并且试图将我们缴械,这样一连串的动作实在太像是接应前面那几位的了,还有就是太师手里那个血红色的锦袋,那个锦袋大人拿在手上足足有一天了,我想,我已经猜到了里面的内容。”
太师犹豫了一阵,问:“袁隗呢?”
“就在外面。”
“带进来。”
华雄回头一招手,从殿外的包围圈裂开一道口子,两名无痕士兵押解着身上仍然穿着名贵丝绸却已经被铁链锁起来的前太傅袁隗大人走了进来,袁隗双目无神,像一具人偶般听凭两个士兵的摆布。
“不喊冤么?”太师问。
“回大人的话,他已经喊了一夜,现在大概没力气了。”
“这样啊……”太师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渐入老境的男人。
似乎是听到了来自这位帝国最高掌权者的声音,袁大人原本死灰般的目光忽然亮了起来,他看到了那个男人,像是看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他疯了似的甩开了两个控制着他的士兵双手着地跪爬到太师大人的面前。
“大人,大人……”他面无表情,嗓音沙哑,“大人救我……昨天夜里华雄带着兵闯进我府里不由分说的就捉拿了所有的人,他……他竟敢对朝廷大院如此羞辱……大人……”
“我问你,”太师制止了他的话,“做完你冒着雨率领甲士出去拦截了华雄,这是为什么?”
“我以为……我以为那是曹操……”
“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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