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我发现自己已经化身为一道赤红色的电光,笔直地轰击向了地面。
真是来自末世的审判。血色的烟雾再轰鸣声中爆炸开来,将平静的世界染成了炼狱之地。我感觉得到,刚才还在发出贪婪笑声的那些利刃们早已经开始了哀嚎……还有那些重甲骑兵,强大的轰击使得他们,他们身上的重甲,还有他们胯下的坐骑一起震上了天空,分崩离析,仿佛在时空终结的一刻燃放的烟火,不顾一切,咆哮着喷射!
时间真的在这一刻静止了。
之前的欲望与妒忌,之后的绝望,恐惧,哀嚎,狰狞,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定格,一股让人感觉不到杀气的杀气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一双眼睛缓缓地睁开,炼狱般的世界顷刻之间就变成了冰蓝色的极寒荒原,悬停在空中的骑兵与战马都在严苛的裂缝中瑟缩着,表情充满了无助。
有一个人,颠覆了我对命运的审判。
蓁。
隔着咫尺之间,又似是天地之间的距离,我与她对视着。
原来,这才是你最终的绽放么?
我看到她消失了,化作了一阵冰蓝色的风暴,笼罩在仍然悬浮在空中的那些士兵的周围。
“还记得招魂四式么?”我听见了她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
“当然记得。”我说,“不过应该叫招魂三式更贴切一些。”
“是啊,这一套连招要想完整地连贯地使出来,必须要有趁手的武器,足够快的速度,应变能力,以及必要的力量……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办法使出那最后一招。那个男人没有教过我,他只是说要凭自己去领悟……我想,今天我应该是领悟到了。”
“我看得出来。”我首肯。
“并不需要多快的速度多锋利的武器,甚至都不需要什么武器。命运是捏在自己手里的,希望是靠自己去创造的,未来是凭自己去选择的,只要愿意,人可以无视一切的羁绊,可以不顾一切地去达成既定的目标。”她说,“这是你教给我的。你一直都这么说,也一直都这么做不是么?你做到了,所以,我也可以做到。”
我没再说话。
不必要了,我已经懂了,心照不宣。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我只是用了仅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出来的,可是还是被蓁给听到了。我从此坚信,在我的人生之中再也不会遇到第二个蓁,一个能够如此坚挺牢固地留存在我心里的人。
“谢谢你啊。原来这就是掌握着命运和自由的感觉……作为回报,你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最后一招,现在我就舞给你看。它的名字叫做……”
她停顿了一下。而在这样的时刻,她的停顿足以令世间万物陷入窒息。我以为是我在对命运进行着审判,可是我错了,真正在审判着命运的是现在的蓁,而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为她搭好了一个演出的舞台。
“它的名字叫做,”她说,“炙结。”
炙结……我听过这个名字,是的,是从那个和她有着莫大关系的男人嘴里听到的,那个男人的佩剑,就叫做炙结。那是一种思念,一种愧疚,也是一个迟到的表白。那个男人其实挺悲剧的,有个女孩一直都在爱着他却从来都不懂得珍惜,直到女孩为他而死才知道了什么叫作爱,所以他就想到了这样的一个名字,所谓炙,即是炙烤,整颗心都深陷于焚天之炎,藉此来形容对于曾经的悔恨;所谓结,即是联结,两颗心的联结,跨越生死边界的联结,即便今生今世无法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但是这样的两个灵魂再也不存在分开的可能性了。刚才我随口的一句话竟然真的蒙对了,蓁以前使用的那一套招式的的确确是叫做招魂三式的,它来自于西域神秘的天狼,而最后的这一手炙结则是那个男人自己加上去的,对于一个以剑为生的男人来说,这样的表白方式应该就是他能做的极限了吧。
……
之后过了很久很久,但实际上却仍然是定格中的那一瞬间。
我看到冰蓝色的风暴开始疯狂地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把浮空的那些士兵统统都卷到了一起。
我看到天空的颜色在腥红与冰蓝之间一次次地转换,从最原始的屠戮到最简单的相思,像是正义与邪恶的交锋,却又像天使与恶魔的联袂。
我看到了不曾看到过的坚毅,一直都在顾忌着什么,惧怕着什么,忧虑着什么的蓁,现在放弃了顾忌放弃了惧怕放弃了忧虑,在只属于她的那片碧蓝色天空之下任意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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