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鹤是匈奴人,她当然可以确信,这里没有一个叫车师王的人。所以,他们必须要去更西边的地方找。
拓拔鹤此时一脸的不悦,对于没救下小柔,她仍旧耿耿于怀。她的手上全是血泡,埋葬小柔时,那土坑几乎是她用自己一双小手挖出来的。
卫乙却表现得尤其高兴,似乎比平日里还要高兴。
拓拔鹤完全无法理解,她想说,身边人刚刚遭遇大难,你这软骨头稍微表现出来一点悲伤的情绪总是应该的吧。可是眼前的卫乙却像是刚刚脱离束缚的笼中之鸟,兴奋之情前所未有。所以她对卫乙总是爱搭不理的。
赵芜略比拓拔鹤好些。她能隐隐感觉到卫乙的情绪只是装出来的,但也想得不真切。她并非猜不透,只是不相信卫乙这么小就学会了调节情绪,她又哪里知道卫乙其实是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子。
以前在秦国做大匠时,出身卫国的卫乙,总是表现得格外冷静。因为暴秦的苛法,只要在修陵时稍有差池,你的整个家族都要丧命,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阿房宫的墙角给自己预留一个逃命的孔洞。很多时候,卫乙都能表现出近乎绝情的理智、甚至完全游离于事件之外。如果不是因为一次意外的事故而重生,卫乙可能就是后来的陈涉,或者刘邦。他有成为枭雄的潜质,因为他有一颗大心藏。当然,也只有这样强大的心藏,才有可能在未来和各种老奸巨滑的敌人对决时,令他成为胜出者。
这时候,他正在认真地向一个牧民打听事情。
“车师王?你是说涿邪山的那个怪老头吗?”
“怎么又是怪老头?怎么个怪法?”
“可不是,每次见他,不是脸上贴块膏药,就是手上缠着麻布,反正就没见他清爽过。人家问他:您老这又是怎么了?他总是大笑着说:好事,好事。你说这人怪不怪,所以远近的人都叫他怪老王。”
“那这个怪老王住哪里呢?我怎么才能找到他?”
“老实说,没人知道他到底住哪里呢。大家都知道他住在涿邪山的某座山岗上,可到底是哪座山岗,没人知道。有好事者曾去跟踪过他,每次都看他从一个写着‘妙闻精舍’的山门进去,山门处有一个很可爱的西域模样的小女在守门,呶,就跟你身后这位差不多。但是,如果你跟着进去,却找不到山里面有什么帐子能住人。更奇怪的是,下次若再去,那‘妙闻精舍’的牌子,又换地方了。”
卫乙听完叙述,拍着手道:“有趣有趣,多谢兄台指点。”说完,他便与芜、鹤二女离去。
一边走,赵芜一边道:“卫小乙,这个怪老王这样难找,我们该怎么办啊?”
卫乙却坦然道:“难找才好呢,芜儿你想,如果太容易找的,他会有什么本领呢,越难找说明本领越高呀。只有这样本领高的,才足以对付那几百个匈奴武士不是吗?”
于是,三人依言来到了涿邪山附近。当走到一个小山包上时,三人终于傻了眼。原来,这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可以住人的地方,四下望去,是延绵的山岭,一座接一座,让视线所及,只有山中的土石和野林而已。
赵芜“啊”了一声,怨道:“这地方和燕然山差别太大了,怎么能住人呀。这可怎么办,我们到哪里去找那怪老王呢?”
卫乙却不在乎,他只有一个信念:深山出高士。能躲在这里过生活的人,都是出凡脱俗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