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宫的大会议室,博士弟们平时开会的地方。一张大圆桌放在中央,前方是一块大板,上面还残留着上次讨论后遗留的墨迹。以田王孙为首,博士弟们正在会商两组学子第一个任务的完成情况。当然,夏侯建一如既往地迟到,大家并没有打算等他。
田利目正在下首慷慨激昂地陈词:“众所周知,炼铁是一个古老又复杂的事情,它关系到天下百姓的方方面面。大到战争,小到吃饭,没有不用到铁的时候。可以说,学会炼铁,是先人留给我们的最大财富。当历史推进到今天,大汉始元五年,我们已经不能再满足于古老的炼铁方法,我们需要更为准确更为合理的炼铁技术,为我们炼出品质更高的铁,这样我们才能在与匈奴人的战争中,获得更大的优势,进而取得决定性胜利。”
他的话相当煽动而有感染力,他在演讲的时候,他手下的房舟和乌筏便不停地激动鼓掌,脸上的笑都快撑裂了皮肤,却恨不得笑得再夸张一些。
梁丘贺几个博士弟也被田利目的演讲吸引住了,跟着房、乌二人鼓了几下掌。就连田王孙,也不自觉地笑着点头,对自己弟子的表现很满意。
田利目在这样的肯定下,越说越兴奋,就这样眉飞色舞、口水横飞地续言道:“大家都是我们太学的人,比起外面那些无知小民,各位显然比他们更了解,要为炼铁制造冷热仪,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这一次,我们创新性地采用了玻璃这种材料,这使得我们能够更加清晰地观察炼铁时的焰色变化,并由此把握炼铁的火候和分寸。这样的发明,据我们所知,还是整个中原炼铁历史上的第一次。我们做了大量的测试工作,对每种焰色都做了详细的对比,我们可以肯定,最后的成果是可信的。张家铁铺给我们的反馈也印证了这一点。”
他刚一说完,房、乌二人就首先热烈地鼓掌欢呼起来,仿佛他们已经成为了最后的胜者。田利目则不经意似的回头看了看婉婵,这是他早已习惯性的动作,他总希望在婉婵面前表现出自己是多么出色。
这一回,婉婵的确皱起了眉头。田利目的攻势来得太猛,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田利目见状,则更加兴奋起来,指着婉婵这边道:“各位再看他们这边,本来酿醋坊所需的冷热仪就和正常人身体的冷热相当,这对于制造冷热仪来说,显然是更加容易的。可是,他们不但没有按规定完成冷热仪的制造,还自作主张,变成了什么燥湿仪。这无异于问牛答马,完全不符合射策的要求。所以我认为,他们这次的射策完成应该被判定为失败。我的发言完了,谢谢大家。”
田利目说完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婉婵,表现出胜利者的姿态,这才回到他的位置坐下。
田王孙则笑容可掬地道:“嗯,利目讲话很精彩啊,不愧是大家出身,很有我太学博士弟所应有的气度,大家以后都应该向他学习才是。婉婵,你们学署也发一下言吧?”
婉婵闻言,便和身边三人商量起来:“田利目说话这样犀利,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你们谁来和他抗辩一下?”
她这一问,却让卫乙、姬后山他们都摇起头来。诚然,婉婵睿智而沉静,话并不多,卫乙是实干家,姬后山则除了会开玩笑,这种正式场合显然上不了台面。难道说……
三个人都不自觉地回头看向了正弱弱地躲在后面的郑吉。姬后山便道:“吉兄,你上吧?我们就靠你了。”
郑吉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临时委以这样的重任,一时有些彷徨地道:“我能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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