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这个对手真正可怕的地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堵住了“私通匈奴”这个罪名,他们也能罗织出一百条罪名,这世上又有谁是真的完人。就算这个人真的存在,也会以行为过于检点而获“清高”之罪。
人世,就是如此险恶。所以卫乙要做一个死神,他必须先下手为强。这就是这一次事件最大的教训。
“等一下,我有话要说!”就在卫乙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就听见了门口一个人的大呼,那是来自声音已经有些失态的司马婉婵。
婉婵急切间冲上前来,大声道:“你们忘了,阿右郎所获的赏赐中,除了黄金一百斤,还有布帛五百匹。众所周知,一斤金现兑帛十一匹,那么五百匹帛就是将近五十斤金。现下这些帛都不在阿右郎的学舍,正是拿去买了刀和剑。这就说明,他买刀剑并非用的黄金,并不存在走私罪名。”
其实,拓拔鹤买刀,的确是用的黄金,因为他们确实不知道汉朝还有禁运黄金这条罪名。至于布帛,其实是送给了身在史家的刘病已,这个婉婵也是知道的。正因为有这样的了解,婉婵这才想出了通过布帛来洗脱走私之罪。
田利目被这突如其来的拆解之法也有些震住了,他满以为自己罗织的罪名是无懈可击的,他可从来没去打听过布帛去了哪。当然,知道布帛去向的也就卫乙身边人和史家那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以后田利目再想打听,这些人无疑会把嘴闭得更严。
无奈之下,他只能强言辩道:“这是纯粹的开脱之词。布帛又不是黄金、铜钱,怎么能拿来作为货币使用?你这分明是混淆视听。”
婉婵却显出了无比自信的表情,她指着田利目,喝问道:“按照你的说法,除了金和铜,就没有别的东西能作为货币了是吗?”
“当然!”田利目斩钉截铁地道。他今天是下定决心,要把这个事情弄大,要对卫乙下狠手。
婉婵却冷声一笑,道:“好,我马上就去给你找证据,我要证明,你是一个多么浅薄无知之人!”
说完,她以她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跑到了延阁,又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来。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多了一卷书简。
她用近乎疯狂的语气咆哮道:“你自己看,汉元狩四年,武帝因禁苑多鹿,而以白鹿皮方尺,作为皮币,值四十万钱。看看呐,我大汉朝,山川之泽,金银遍野,而孝武皇帝却用白鹿皮为财货之资,如此有趣之事,你竟然都不知道吗?试问,汉朝皇帝可以用鹿皮为货币,为什么西域之人不能以布帛为货币?”
她说完这番话,就过去和卫乙肩并肩站在一起,两个人的手紧紧相握,用极其坚定的眼神看着田利目。
田利目满以为今天已经马上就要成功,马上就要一报对卫乙之仇。可是,婉婵的出现,还是将他的精心计划全部搅黄,他气得肺都快炸了,可他却不能发作,只能闷声回了句:“白鹿皮作为货币,此事早已废止,岂能作数。”
夏侯建终于站了起来,他开始力挺自己的弟子。他半带嘲讽地道:“难道做过的事就不认账了?白鹿皮是大汉天子铸的货币,你这是在否定英明神武的孝武皇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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