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平民。”富格尔用手抚摸着他的下巴,谢丝塔发觉这个人明显不怀好意,“其中一个是拉·瓦利埃尔小姐的使魔,”他用手指着才人,接着又用下巴示意那名佩戴军衔的男人看向她“这是塔尔布村的野丫头。”
他是一名军官,谢丝塔心中燃起某种希望,她想起曾经在塔尔布村外的草原上爆发的战争。那是谢丝塔小时候的事情,她只记得把天空烧得亮堂堂的熊熊火焰和动物被烤熟后散发的焦味,还有一名年轻的军官……他有一头铂金色的头发,还有他的眼睛,就像草原上的猛禽那样锐利。但眼前这名军官明显不符合她记忆中的那个,她这才发现他的头发是灰色的,在双月的光辉下毫不起眼,被树叶遮蔽的斑驳月光让他面无血色,或者说他本来就面无表情,白如骸骨。她发现他的嘴巴上下张合,但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听口音她怀疑那是格尔曼尼亚语,她曾在贵族府邸当女佣,老爷接待过一些格尔曼尼亚的客人,那群红发黑皮肤的格尔曼尼亚贵族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凶恶,相比骄傲的托里斯汀贵族完全没有他们的奔放与自由。
她感觉到身边的才人想要站起来,夜晚的空气又干又冷,冷风嗖地一下停在才人的颈前,这是他腰间的剑!
“谁允许你站起来的。”
像冰一样冷冽的声音,谢丝塔发现这名军官说的是通用语,语气决然而不可侵犯。她明白这绝对是一位大人物,就和她曾经服侍过的贵族家庭那样显赫,而且他还是一名现役军人,一名有功勋的军人。他胸前的勋章再度让她想起童年见过的年轻军官,谢丝塔发誓再也没见过像他一样威严的人。
“喂,你这家伙……”才人试图挣脱,但是军官的剑刃还贴着他的颈脖,如同一条吐信子的蛇,随时会伸出毒牙狠狠给他一口,置他于死地。
冷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在军官脸上遍布的光影也跟着变换形态,她发现,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像湖面那般沉静,又和所有年轻的贵族一样野心勃勃,年轻的傲慢在他身上享有一席之地,而他也将这种傲慢视为上位者的气度,将其发扬光大。谢丝塔从他的语气中就能得知,军官并不是一位“开明派”,而是家世显赫的“勋旧派”,据说这群“勋旧派”的贵族蔑视平民,在查尔斯曼立法废除初.夜权之前,他们还享有行使这项陋习的权.力。她明白应该如何讨好这一类人,他们空虚的心灵希望得到平民的热捧,以及当他们执掌权柄时,下人最好能谦卑对待,他们脆弱又不明智,死死拽住国王赋予的权柄绝不放手。
“军官先生,我们只是想要偷.欢的男女,绝没有冒犯您和您朋友的意思。”
谢丝塔放低自己的姿态,尽可能不说出牵扯到偷听的词汇,她小心斟酌,用极其恭敬的语调对他说,她低下头,没有看到军官的反应,但是却听到富格尔的一声冷笑。
“大公殿下,这两个平民一个是拉·瓦利埃尔的使魔,一个是侯爵的领民,我不清楚他们究竟听到了多少,但是不该让这两人随便说出去,我认为应该给他们一点警告,或者……让他们吃一点苦头。”
她注意到富格尔称呼军官为“大公”而非他的军衔,谢丝塔开始害怕了,这种等级上的称谓唤起了她对贵族统治的恐惧,她还没发现她颈后的衣衫已经被打湿就已经开始任由恐惧在心理滋长,他会怎么处置我们?把我们杀死?——慢慢地,对死亡的恐惧又蔓延开来,随着冰冷的双月打在它的佩剑上的寒光让这种恐惧更加浓郁了。
被称作“大公”的男子用剑拍了拍才人的脸,他问道:“你说这个平民是拉·瓦利埃尔的使魔?”
“是的,大公殿下,他的主人,拉·瓦利埃尔家的露易丝也在这个村子里。”富格尔的声音听起来油腻腻的,像一只没有洗过的死泥鳅。谢丝塔还从没见过这名享誉哈尔凯尼亚的富商有这样令人厌恶的一面。
“露易丝?!露易丝怎么了?!混蛋!你把她怎么样了?!”
才人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他开始胡乱大叫,没有意识到男子手中的剑已经移到了他的面前,寒光一闪,冰凉的剑刃伸进才人嘴里,从谢丝塔的角度看去,才人就像被刺穿似的。
“使魔嘛……”他转动剑柄,在才人的舌头上狠狠割了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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