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3是一个美丽的姑娘,如今容貌已经没有了参考价值,我只是按照以前人类的审美评判。她的身形颀长且苗条,在太空仓低重力的甲板上行走时显得婀娜多姿,她的黑发垂在腰际,肤质良好白皙。水灵灵的眼睛似乎充满着感情,感情啊!我早已忘了它的味道。
1513的五官按以前人类的标准绝对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她坐在我的房间里发呆时我确定了这点。她是一个意外的孩子,不是出生的意外,而是培养的意外。
每个新生儿在出生后的一段时间内,会有机器向这些婴儿脑中灌满知识,这些知识与常识是如今飞船思维组的人选定的。船上那些人群包括他们自己,都算思维组在意识上的孩子。
思维组的人与我们这些新的人类不同,他们的脸显得粗糙而又坚毅,像是七十万年前地球上的农民一样。但他们的眼神深邃,思想高深。在我起初接过这项工作时,受过他们的培训。也感受到了他们强大的内心。思维组的人对于我们的目标,有着不可理解的执念,他们在这寂静中,总是一遍遍提醒着我们米奥拉娜的名字。
米奥拉娜,究竟有什么意义?我不在乎。
思维组的人控制着飞船思想和现实的一切,他们常常聚在大厅之中,冷酷的表情,不发一言,像远古时期的雕塑,也像已不在存在的父亲。
然而不是1513的父亲,本来她也要经行思维灌输的,然而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这灌输的知识,竟由于失误,变成了虚拟游戏中的场景,这虚拟游戏是思维组的人喜欢进行的,模拟一个完全仿真的世界渡过时光。而传入1513脑海中的虚拟游戏,就是那段在地球上经历的的时光,那些情感充沛的时代,那个人与人之间密切交往,而一切似乎有意义的时代。
在这个虚拟场景里,1513渡过了童年的七年,根据程序,她是那时一个教师家庭的子女。虽然在虚拟中渡过了七年,在真实中,其实只有一瞬间的功夫,当思维组的人们发现失误后已经晚了。
1513已经变成了一个极其早熟的孩子,她只有八个月大小,却有了七年多的记忆。当她用稚嫩不清的嗓音问思维组的人们,我的父母在哪里时,让他们犯了难。
因为没有死刑的处置,1513只能活着,在开始的几年中思维组的人还害怕她会变成已经消亡很久的反叛军。但是事实却告诉他们多虑了,1513与当下飞船上的人没什么不同。
除了有时我能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些别的东西,一些超越了一切的深思,一种囊括了宇宙所有绝望的更大深沉。那东西叫做,叫做忧郁,我想起来了。
我不知道她的经历是好是坏,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不算是坏事,因为她已经死了,自杀而亡。
自杀在飞船中已有无数年没有出现过了,在这日复一日的无聊中实在是带给了我一丝乐趣。
自杀的前几个小时,她如无事发生般与我闲谈。
“没有人问过我,正如没有人问过你们。起先是没有人问过我们我们为什么会存在,我们是否同意被生出!而后是没有问过我们,没有问过我们是否同意在这飞船中生下来且活着。我们,人类,长此以往的处于被拘禁的非自由中,生的权力从未有过,在无意义中经行着戏谑的游戏。那我就要认真起来,做一件真正严肃的事情,使用我现在唯一有的早已忘记的另一项权力!”
在这后我知道她说的是自杀,她也确实完成了。吃下一枚小型炸药,窃入了中央电脑后,把所有人召集在飞船大厅,最后做好对飞船的保护。她飘在空中,向人群鞠了一躬,然后将自己的肉体炸的粉碎,血与肉洒在我们的脸上。
“生命现在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虚无,如此的自由!”这是她的遗言。
人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又百无聊赖的回去,让清洗机器人打扫工作。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这混乱中,找到了她的眼球,那不知为什么没有碎裂的一双眼球,我把它们收集起来,装在了保护液里。
在她自杀前,她一遍遍的向我诉说那七年童年里的地球时光,她虽然比我小,但实际心里年龄以比我更大了,她给我讲了一些故事:
“下面的故事叫做愚公移山!”她的声音如此飘渺,就像真的是从几十万年前的地球传来似的,“在古时候,太行、王屋两座山,高七八千丈,在山下面有个名叫愚公的人,年纪快到90岁了,在山的正对面居住。他苦于山区北部的阻塞,出来进去都要绕道,就召集全家人商量人共同挖山。
河曲的智叟讥笑愚公,阻止他干这件事,说:“你简直太愚蠢了!就凭你残余的岁月、剩下的力气连山上的一棵草都动不了,又能把泥土石头怎么样呢?”愚公说:“你的思想真顽固。即使我死了,还有儿子在呀;儿子又生孙子,孙子又生儿子;儿子又有儿子,儿子又有孙子;子子孙孙无穷无尽,可是山却不会增高加大,还怕挖不平吗?”河曲智叟无话可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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