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笼罩整座渡涵城,老僧和小和尚走在热闹喧哗的大街上,两人手中各拿着一张大烙饼。老僧撕下一小块放到嘴中慢慢咀嚼,而小和尚则是大口啃咬狼吞虎咽,吃相和师傅比起来天差地别。
“师傅刚刚那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多人都去哪里,我们要不要也去瞅瞅。”嘴里还再咀嚼烙饼,迷糊不清的说道。
刚才他们路过一条张灯结彩亮如白昼的大街,那里人流是这条街的十几倍,还有一些女子脸上涂满五颜六色的胭脂,穿着裸露大半身子的衫群,站着彩楼上朝着走过的人流搬弄风姿,笑的比春天的花儿还要美丽。
老僧大手摸着小和尚的光头。“吃饭就好好吃饭。”
小和尚点了点头,手中还剩下一小块烙饼直接塞进嘴里,咀嚼几下直接吞入腹中。“师傅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带你去做新僧袍啊。”
师傅执意要给他做新僧袍他也不好在拒绝师傅的心意,点了点头跟在师傅屁股后头走着。
街南多以布匹粮茶生意为多,到了晚上店面差不多都已经关闭了,街道上冷冷清清,一眼望去只有三五个人在街道上行走。
在一家还开着门的铺子外,一个小老头推着一辆木车摆起了摊子,白腾腾的水气缭绕再一口大锅上。
一个鼻青脸肿的青年从铺子走出,站在门口朝老人说道。
“一碗清汤面。”
老人听到叫唤,看了过去。“庄少爷还是老样子不要葱花?”
“嗯。”
白面放进沸腾的开水,犹如蛟龙出海一阵翻腾,起面入汤油盐一小勺,加上一大勺特制辣椒酱,一碗算不上清汤的清汤面就成了。
“庄少爷这么晚还不关门?”小老头捧着刚刚出水的清汤面送到铺子里。
“等一位客人。”拿出五个铜板递给小老头。“我来到这里也有五年了,天天都见你来摆摊,还是一点音信全无?”
“没呢。”老人接过铜钱,把它放进一个小袋子去,小心谨慎的把钱袋子放入怀中。
“这样也不是办法,你也要过生计,老是在这里摆摊,也挣不了多少银钱。”汤面还有有些烫口,光看还不能吃,他就和老人说说话。
“这我也知道,可我要是不在这里等她,她要是回来找我,找不到我那可怎么办。”
“老家早就没了,她唯一还记得能找到我的地方也就这里了。”
老人以过甲子,满头白鬚乱糟糟的,穿着一身破旧不堪的棉衣,脸上满是痛苦悔意。
“不说了,来客人了,庄公子慢慢吃着,不够再叫唤一声,加面不加钱。”
“好嘞。”
摊面前,站着一个面色红润满头白发的半百老人,牵着一只普通鬃毛大马,唯一惹人目光的,就是他腰间悬挂着一柄无鞘青铜剑。
“要吃点啥?”小老头跑了回去,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一碗阳春面,要大碗的。”老人声音浑厚,听不出半点苍老年迈。
“葱花要么?”抓起一把比刚刚多出一半的面条放进水中,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个脸盆大碗。
“都要,辣椒多放点。”老人走去架在一旁的木桌,没有牵马匹跟随,就任由它站在那里。
“师傅大晚上的还有人做衣服?要不我们先找个寺庙休息一晚,明天再来做吧?”小和尚跟着师傅走到清静的南街上,黑灯瞎火那还有人开门做生意。
“师傅和人约好了。”
“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从他山上以后,师傅每次下山都会带着他,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回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师傅什么时候和人约定过。
“只要师傅和你说起要花钱的事,不是跑去念经,就是去打水扫地,你当然就不知道了。”
小和尚腼腆一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站在原地不走,一拍自己的小光头。“师傅,菜园子里还有些没有被大雪压死的白菜,我们还是先回把它们去吃光了,再来做衣裳吧。衣服什么时候都可来做,菜不吃那可就要坏掉了,多可惜啊!”
“这怎么行呢,离着天波寺讲法时日不多,你要是启程晚了赶不上日子那可怎么办。”老僧牵起小和尚的手,拉着他继续走着。自己徒弟平日无事就爱开垦荒地,这些年下来被他倒腾出七八亩地,这次大雪没有将菜全部冻死,还活下来的估计也不少,要是把菜吃光再走,估计就得到年尾了,到那时候再随便找个借口,天波寺就可以不用去了。
“赶不上就赶不上呗,反正我也不懂佛法。”
“菜园子里的白菜要是不吃,等到大雪再来,那可就想也吃不着了。”
“能活下一次,就不会再怕大雪。等你回去了只会更好吃。”
两人走在大街上,前方出现一抹灯光。
“到时候都老了,还怎么吃。”
徒弟那点心思还不知道,蹲下身来一本正经的说道:“还能吃的,到时候记得先将水煮沸,再放入白菜,一定要加点豆沫粉进去,不用怕会煮烂,煮的越久越好。到时候吃起来就像当年师傅带你去州城吃过的糖黏糊一样,又香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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