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北行,夜宿日行。这一日,阮阿青至于洛阳。这一路,也有毛贼剪径,也有少爷拈花。但凡惹到阮阿青的,一身钱财都交付于了阿青做路费盘缠。阿青也不停留,纵然毛贼少爷呼朋唤友,都被阿青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只要问姓名的,一路答作东方不败,倒也留下了微薄的名声。
洛阳城前,阿青牵马缓缓前行,随着进城诸人走进了这座都城。洛阳繁华,天下闻名。阿青也一步一步的欣赏这古城的景色。随着人流至繁华处,阮阿青也随着小厮的招呼,登上了一家酒楼。
“小二,先与我打三斤酒来,再来两碟小菜。将我的马儿照看好了。”顺手丢给小二几枚铜钱。虽然惯不耐携带铜钱,但是那些人都给她打劫了个干净。有铜钱用,她也乐得收下。看在她铜钱的份上,小厮并不烦她风尘仆仆,一身尘土的样子。看了看马儿,小厮不禁撇嘴。这马儿可被耐害的不轻,小厮不由得看这马儿可怜。
有几个相熟的,与小厮打趣。“去去,姑娘好看,那也得惹得起的才是。别打雁被雁啄瞎了眼。那姑娘,铜钱随手丢给我,直撞的我手痛。”“真的?那姑娘怎么丢的,你学来瞧瞧?”“嗤,钱赏给我了,我丢给你算谁的。”顿时一阵哄笑。小厮之间,只要吃了一次亏,就不会再吃了。比如这次的把戏,即使灵下次也不灵了,只是新来的小厮需要学着点儿,吃上不少亏儿。
其中一个消息灵通的道,“刚才还有人向我打听一个红衣姑娘,看来这姑娘已经惹上事了。大家看热闹就成,千万不要往跟前凑。”一个看着十分精明的道。所有小厮顿时不再谈论,被知会一声消息,已经算是仁义了。否则一个不好,挨了打还是好的。
阮阿青自然不知道小厮的讨论,这一路行来,对那些鬼祟的人已经不是很在乎了。不过是看她独行一人,又风尘仆仆,想要做些无本的买卖。那些人现在还恨她吧,她只是将人分为两拨,说出惩罚对方的主意,然后选出一人接受惩罚而已。
只听得一声,“那红衣女子可还在里面。”“肯定还在里面,这女子凑巧在我们家店里喝酒,又被我们刚好碰上了。”“那女子据说功夫不错,先试探试探再说。”上了楼来,只见红衣女子独自饮酒,坐在临窗的桌子上。
“小二,给这位朋友上三斤酒,钱记我账上。”阮阿青喝了一口酒,喊了酒楼的小厮上酒。只见招呼的小二,上酒不是,不上也不是。这酒楼就是这位爷的。
那上来的汉子略有些魁梧,只是要消瘦些,显得面上有几分刻薄,又留了三寸的须子,稀疏的不免让人鄙夷。那汉子见红衣女子反客为主,反应也是敏捷,“且慢。不知姑娘是谁?”
阮阿青微微偏转看了这汉子一眼,不由笑道,“你们不是来找我的吗?我请喝酒有什么不对?还是你们嫌这酒楼里的酒不好喝。”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又慢慢倒上。
那汉子抱拳说道,“请在下喝酒,自然是给在下面子。在下黑虎帮娄万雄,人称呼一声铁山拳。不知姑娘名讳。”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至于闺中小字,想必铁山拳娄帮主就没有兴趣知道了。娄帮主若是无事,不妨尝尝这洛阳的美酒。”
“东方姑娘真是豪气不下于男儿。在下找东方姑娘还真是有事。为了不耽搁姑娘喝酒,在下就直说了。之前在南阳地界,我有一个侄儿被姑娘教训了。如果只是钱财,也还罢了,只是有一枚玉佩,是我赠与侄儿的,所以不得不向姑娘讨教一二。”娄万雄屡次被反客为主,直接开门见山道。
“哦,如何讨教。”阮阿青淡淡的道。
铁山拳娄万雄后面一个一直很恭敬的人有些生气的道,“我家帮主在洛阳也是”“聒噪。”只见红衣女子本来欲喝的酒杯直接被甩出,直奔说话的这略矮的男子。娄万雄上前一档,快速一拳击出,将酒杯击落,反奔着红衣女子而去,确切的说是奔着这一桌的酒菜而去。只见红衣女子手指一晃,一物飞出击碎酒杯,在两人之间的位置。瓷杯碎片崩散,而那物犹在地上打着璇儿,原来是一枚铜钱。
铁山拳娄万雄拳头有些作痛,不过这一试探,也知道武功有些不如这红衣女子。至于这女子是否隐藏有更厉害的手段,却是不知。那个犹自说话的矮汉见女子手段厉害,说道“有名有姓响当当的人”之后然后就停住了,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只见红衣女子又取了个酒杯,兀自斟酒,不管尴尬的黑虎帮一众人。这楼上的几个人就因为矮汉的一句话卡在了这里。只见矮汉汗珠顿时满上额头,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不知道如何是好。娄万雄只能尴尬的笑了一声,化解了气氛,说道,“东方姑娘好武功,在下佩服。”转头对小二道,“上酒,上好酒。”然后不管地上的酒杯碎片上前,“不知道在下是否有幸,请姑娘喝几杯。”只听得窗外一声,“娄万雄,你又在做无本的买卖?”
娄万雄垫脚飞退两步,见红衣女子听并无动作,不由得再次的尴尬的无声笑了两下。只听得楼下一群人已经是进了酒楼,踏上楼梯,其中一人已经是脚步轻快的飘了上来。“在下九头帮草上****志善,见过东方姑娘。不知道东方姑娘前来,未能迎接,请姑娘见谅。送上纹银五十两,为姑娘贺仪。”
“你是从哪里知道我来?”阮阿青初始对此人印象极差,却不想此人倒是对他恭敬。
草上****志善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娄万雄,说道,“在下知道姑娘和娄帮主差不多。听说姑娘懂得一套刀法,所以想请姑娘传授。”
“你既然知道,自己拿了刀谱去学便是。我没有功夫教你刀法。”
“在下谢过东方姑娘。”卢志善谢道,“姑娘既然在洛阳,自然要征得姑娘同意。不然,万一冲撞了姑娘,在下可担当不起。而且在下喜欢使柔刀。”又看了看娄万雄道,“娄帮主不知道与东方姑娘的梁子解的怎么样了,不知道是不是需要在下帮忙。”
阮阿青眉头微微一蹙,转念间便打定了主意,“娄帮主想跟我比试喝酒,赢了他侄儿的玉佩。只是我本来打算卖一本刀法给娄帮主,以充作路费盘缠,所以一时没有答应下来。”阮阿青在洛阳有些想法,只是不知道如何打算。刚刚有了些想法,只能先出手不让这卢志善搅了局去。
卢志善又听到刀法,不禁眼前一亮,“不知道是何刀法?”
“劈刀砍柴法,好听些叫做劈刀法,不好听些叫做砍柴刀法。”阮阿青放下酒杯,从手袖取出一本书来,直接丢给卢志善。卢志善身形一扭,便上前接过书来,再一扭又返回原地。又朝娄帮主拱手道,“先睹为快。”
“东方姑娘,黑虎帮愿送上五十两纹银贺仪,请求与姑娘以前恩怨两清。那玉佩本来也不值什么,只教与姑娘知悉,玉佩是本帮外堂重要身份标识,还请姑娘赐还。”说着手中取出一块美玉,“这是本帮客卿长老身份标识,如姑娘看得上,恭请姑娘收下。”这一番话说的是又快又急。
阮阿青有些意外,旋即明白了过来,“倒是一块好玉。”打开包裹,取出那块绿玉来,丢给娄万雄。“雕工差了些。”娄万雄接过被丢过来的玉,手一抖,差点没掉在地上。虽然有可能使瞧不上手中的好玉,但是这客卿长老之位他还舍不得送哩。客卿长老,无非就是对那些斗不过,又满身是刺的强人过江龙的妥协。虽然这姑娘玩两手平衡的手段,但也不得不称得上一声赞。想着只要他越表现的越弱,这姑娘偏向他的好处就越多,只要他不玩崩了的话。
那卢志善粗粗翻了一遍,又在脑海里想了一下,不由得苦笑一声,恍然发觉自己失态一般,将书丢给娄万雄,“娄帮主,轮到你了。”
娄万雄手拿到书,却没有翻看,“东方姑娘,这刀法威力如何?”阮阿青等到掌握主动的机会,道,“这功法有两个缺陷,第一个是不入流,瑕疵颇多。第二个是威力太大,容易闯祸。”
“这,这是何解?姑娘也说了这是砍柴刀法,只是这威力太大怎么也成了缺陷。”娄万雄不解道。
“你就不后悔现在问。砍柴刀法两个缺点其实是一个缺点,就是没有完善。如果能够将威力变小,这本刀法也就成了刚入三流的刀法。毕竟人不像柴禾,想怎么砍,就怎么砍,想从哪儿劈,就从哪儿劈。就算劈坏了,也没什么关系。小娃儿舞大锤,力量用尽,不伤人就伤己。当然,武学奇才,万里挑一,这不入流的功法施展起来,跟不入流的二流功法差不多。”
“不知道这功法施展到极致如何。”
“创这本功法的人说了三个境界,第一,闯祸。不能收发由心,动辄砍断人胳膊脑袋,这砍人砍多了,祸就闯大了。第二,伤人。闯的祸没有开始大了,虽然动不动伤人,但大部分也只是砍断人刀剑。第三,解牛。其境界有二,第一是由砍柴变杀人,杀人杀多了也就熟练了,刀法一出,敌死我活。第二就是无论如何,都能做到收发由心,砍刀虽然用力猛烈,受者无不衣衫尽碎,却不伤一毫一发。”阮阿青说道这里,也不由得顿了一顿。”
“真想练到这个境界,”娄万雄叹道,“抱歉,在下只是感叹武功。”
“你不用想了。创这门功法的人只是想了个开头,后来就放弃了。”阮阿青喝了一口酒道。
“为何不继续了。”卢志善听得有了兴趣,也问道。娄万雄悄然点了点头。
“由砍柴到杀人容易,由伤人到不伤人难。如果能够用砍柴刀法做到不伤一人,那么用任何一种粗浅武功,即使是打狗棒法也就能够也能使出一流功法的威力来。”阮阿青叹道,又缅怀似的喝了一口酒。
娄万雄不由道,“东方姑娘,打狗棒法本来就是天下闻名的一流武功。”
“噗,”阮阿青不由一口酒喷了出来,化作飞雾。又喝了一口酒,阮阿青道,“既然打狗棒法是一流武功,那就把例子换成麻杆打狼棍法。”
不论是打狗棒法,还是麻杆打狼棍法,不还是一个意思。娄万雄和卢志善都不由想到。又听到,“虽然我只是看过从来没有演过这套刀法,但是想必还是能够使出来三流刀法的威力。你们谁来试试这套刀法。”
娄万雄和卢志善两群人都被阮阿青所说吓到了,竟没有一个主动站出来。他们倒不是没想过能否伤到这位东方姑娘,他们怕是这东方姑娘一发狠被伤到了。不,这意思是说怕这东方姑娘发狠把他们砍了。
“小二,你过来。”阮阿青道。小二跑过来,两腿发颤,“姑娘手下留情。”“留情?等你哪天成了大侠再说。借你毛巾一用,我也怕手上收不住,万一打折了可不好。”
娄万雄见东方姑娘用毛巾做砍刀,顿时勇气一鼓,“让我来领教这砍柴刀法的威力。”再不出来就没脸混了。
“娄帮主,你是一帮之主,总要给你留些面子。这毛巾有些脏了。”阮阿青不紧不慢的说。
娄万雄想了下,无论输赢都不好看,也就没有再计较,“那就多谢东方姑娘手下留情,呃,多谢手下留面。”
卢志善跳出来道,“那不如我来试试。”这刀法跟他所学有些克制,所以一开始他也不愿上来。
“还是算了,这刀法威力虽然大,但是跟你功法相互克制。要不然这刀法伤不到你分毫,要不然你被这刀法一刀砍伤。当然只要空间足够,不硬碰硬,你所学总是要克制这刀法。”
卢志善想了想,一对一,他自信就算在房间里他也能辗转腾挪,有足够的手段,如果四五个人占尽空间,他只能祈求有机会逃出房间了。确实也演示不出来这刀法的威力。
“除了你们两位,剩余的其他人,就一起上吧。小二就不用上了,你手上这壶热水只能帮倒忙。”所有人顿时盯着小二,直到他站在墙边才放下心来。
“好,你们上吧。”阮阿青话音未落,身形便是一闪到了中间。其他人不由得齐齐而上,各施展刀法。只见阮阿青或劈或砍,一条毛巾使得笔直,每一下都是砸下一把兵器。几个闪身,所有兵器都是叮当一阵落到了地上。待得收缴了所有武器,毛巾使得更是大开大合,这一下砸肩,那一下砸背,再一下砸脚,再一下砸胳膊。顿时几个人都哎哟哎哟倒在地上,一阵呼痛,其中那个矮汉砸了第一下还在坚持,所以又挨了一下才倒下。
阮阿青身形一闪,将毛巾搭在小二肩上,小二一哆嗦坐在地上。
“抱歉,第一次用这刀法,手上总留了两分力,使不出威力来。”阮阿青身形回到桌前,又看了看小二,道,“我手上没使力气,你怎么伤到了。”“小的没有伤到,小的腿软,站不起来。休息一下就好了。”小二扶着墙,腿颤颤的站了起来。
娄帮主和卢志善都不由叹道,“第一次使用这刀法,还把所有的人都砸趴下了。这哪是使刀,这分明是使大锤。这人都还在地上哎呦呼痛呢。”待得所有手下忍痛从地上起来,确定没少了两块,才捡起武器,回到各自人的后面。
“看两位心痛手下,回去多赏些化淤的伤药,虽然没有外伤,但没有几日也好不起来。娄帮主,还有你这位手下,挨了两下,回去歇息半个月,否则留下内伤别怪我没有提醒。倒真硬气,挨了一下,竟然敢再挨一下,如果我用的是刀,你就断做三截了。”然后又道,“我只卖一份,只要过了我心里的底价就好。你们其中的一家,从另一家手里买。另外,我提三点要求,好勇斗狠的人不传,传了这样的人只会惹祸;投机取巧的人不传,主要是很难学会这门刀法,与其学这门刀法,不如学其它更有威力。体弱无力的人不传,身体瘦弱,使起来根本就只能伤到自己。好了,你们说价格吧。”
等得一会,卢志善道,“无论我说什么价格,都需要回去要帮主同意。不如娄帮主直接说一个价格,我回去也好交代。”
娄万雄眼光闪了闪,还是没有动气,道,“好,那我就说一个价格来,到时九头帮可不要嫌贵。”仔细想了一阵,“一座酒楼,三金醉。折价纹银三千五百两。”
“贵了。”阮阿青道。
“如果东方姑娘没有说这门功法的优点和缺点,的确价格太高。但是姑娘一番指点,就值半个帮派,所以在下才说一座酒楼。在下没有太大的气魄,不然五千两,一万两,在下也会出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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