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邪闯入如意房内,却见她坐在床榻上,背对自己,低着头,双肩不住抽搐颤抖,心下更急,快步上前,说道:“如意,你是不是病了?”如意急忙站起,伸手向他一推,道:“你……你别过来。”赵无邪抓住她手,将身子摆正过来,却见她脸色苍白,双唇血色全无,不禁大骇。如意娇呼,低下头去,身子挣扎一阵,却脱不出他双手控制,轻声道:“丑死了,你……你别看了……”突地捂住口唇,转身呕吐起来。
赵无邪不见她吐出什么物事来,讶道:“怎么吐了,该不会是吃坏的肚子吧。”如意一张更是绯红,轻声道:“我们红船女子虽然卖艺不卖身,但……但那点功夫还是要做的。那晚我忘了,便与郭破虏……啊,你别问了,你……你还不明白吗?”
赵无邪恍然大悟,叫道:“你有了郭破虏的孩子!”
如意一把捂住他嘴,脑袋摇得如波浪鼓也似,示意他不可乱叫。赵无邪回头看了一眼,笑道:“这里又没别人。”随即皱眉道:“这可是件大事,咱们得合计合计。”
如意一张脸忽红忽白,螓首低垂,不敢吭声,但又不时偷瞧赵无邪脸色,心下直直打鼓,却听他叹了口气,道:“唯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到孩子的爹。你收拾一下,咱们即刻出谷。”
如意却站着不动,樱唇紧咬,过了良久,终于道:“干么一定要这孩子……”赵无邪一怔,没来由大怒道:“你是他娘,怎么可以不要他,你……”气得脸色发紫,说不出话来。
如意那曾见过他如此疾言厉色,轻叹一声,悄声道:“都过了几个月了,也不知郭破虏是死是活。”见他仍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点头道:“大哥,我听你的便是。”
赵无邪方才感慨身世,才致勃然大怒,此刻静下心来,柔声道:“若这孩子出生了还找不到他爹,那……那我便来做他义父!”如意一愣,凝望他半晌,轻颤着声音道:“你……你不骗我?”赵无邪一脸严肃,正色道:“自然不骗。”
当下两人收拾行李,出了山谷,但天地之大,找一个不知死活之人谈何容易。赵无邪决定再回秦淮河,但寻了半个多月,却是毫无收获,眼看如意腰身渐粗。
这半月来赵无邪虽说是去找人,但神色萎靡,无精打采,时不时恍惚走神,如意寻问原由,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这一日太阳平西,如意独处客房,呆呆望出窗外的枯树出神。此时正值初春时分,这棵树却兀自光秃秃的,好没生气,泪水竟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她想起那日回到秦淮河畔后所见所闻,当真使她又惊又怒。当年她看不惯勾栏老鸨让姑娘们出卖**赚钱,是以反将出来,到得秦淮河,另立门户,并定下规定,秦淮女子只卖艺不卖身,虽因此吃了不少苦,却仍不改初衷,却不料自己刚“死”,其下的姊妹便忘了她的规矩,那日所见红船上戏笑谑浪,淫声浪语,气得她直想落泪,只是碍着赵无邪之面,才没失态,此刻回想,自是泪水潸然,却又无可奈何。想到赵无邪午饭后出外打探,至今仍未归来,不禁胡思乱想起来:“他是不是饿得走不动了?他……他会不会不要我了!”越想越是惊心动魄,终于打定主意,出去寻他。
大街上人流已稀,仅几家酒店兀自亮着油灯,但一会儿功夫,客尽门闭,油灯熄去。如意一颗直往下沉,到后来连走上一步也是极难,忽见迎面奔来一个酒保,气喘吁吁地道:“这位夫人,你家官人喝醉了酒,死活赖着小店不走,小的实在难做得很!”
如意初时一怔,随即俏脸泛红,道:“无邪哥哥,他……他怎么醉了?快带我去。”
两人来到城西一家小酒店,却见其余酒桌均已上凳打烊,却唯有一张兀自给人霸占着。桌上杯盘狼藉,那人歪卧桌上,酒气醺天。
如意一见,秀眉皱起,对酒保道:“去打盆水来!”酒保不明所以,但也依言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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