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这场发生在冀州边境大凉山的血祸所引起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大商。
大多数人都认为这场血祸是由白阀、夏家等与吴阀有世仇的几个家族其中之一所做。
但没人认为他们会联手,因为这种事,只有自己做,才能将被人抓住把柄的风险降到最低,而若被抓住了把柄,以年轻天子的手段,可断不会善了。
直到吴擎元岁日登门送夏家三爷人头拜年的事传了出来,人们才终于将目光从向来韬晦的白阀移向了青州夏家。
人们疑惑,这个向来喜欢哭穷示弱的夏家,是凭什么养出的这五百死士,大多世家扪心自问,即使是他们也拿不出这五百效死精锐。
据军部抄送各门阀世家的战后统计,这五百死士,换走了吴阀私军近七千条人命,比例之大,朝野震动。
终于有人想起了夏家那个将自己改名为“蜇”的前家主,那个已经快被人遗忘干净的前安南将军。
五十年蛰伏,一朝暴起?
也有人断不相信这是夏家所为,用五百如此精锐的性命,只为报仇之一快,在这些养尊处优的大人们眼中,实不可取。
帝国很惆怅。
吴阀很惆怅,元岁日送夏双河人头拜年,本是一系列打击夏家措施中的第一步,但没想到夏家的反弹如此强烈,这七千条人命以及后续的抚恤工作,对吴阀来讲无异于是一记重击,针对夏家的各项打击也一并流产。
此时的吴阀就像一头威猛神气的吊睛白额大虫,正思考着如何吞吃眼前的老翁,刚咬了一口,就被老翁一棒打懵在地,半天也缓不过气来。
膘肥体健的大虫怎么也想不通,这骨瘦如柴的老翁从哪里来的气力。
传说近日左相府的书房中经常乒乓作响,吴胥将自己近年来收藏的极品茶壶摔碎了大半。
夏家很惆怅,这五百死士,是夏家隐藏力量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他们中的每一位,都是夏家用真金白银堆出来的,他们都是从真正的战场上退伍的老兵,不,不是退伍,而是阵亡,在军部的兵录上,他们早已被朱砂勾去,甚至他们的家人,也都不知他们还活在人世。
若想重建这五百死士,需要的可就不是真金白银了,尤其是在整个大商都盯住了夏家的情况下,难于登天。
虽然主家的意思是让夏禹自己把握复仇的方式和尺度,但夏涟完全没想到夏禹组织的反扑如此激烈,当夏涟将情报递给夏蜇时,夏蜇的眼皮都是狂跳了几下,随即平静,淡然道:“他做的不错,三房的月俸增三成。”
夏中河很惆怅,元岁日在浔阳夏府发生的事,不知夏蜇出自什么考量,并没有让夏涟第一时间通知他的大哥,一些消息灵通的家族,比夏中河还要更早得到消息。
众大人回想元岁之后两次朝会之上夏中河的表现,竟与从前无丝毫差别,不禁暗叹一声此人城府至深。其实,夏中河是真的不知道。
这日清晨,宫内传信至夏中河的尚书府,元岁日后的第三次朝会推迟至正午举行。
与传信的小太监前后脚来的,还有一位驿站官吏,亲自将一封来自浔阳的家书和来自大凉山的战报送到了夏府,这两封信几乎同时送达上京驿站,虽不知信中内容,但为了表明自己对这位尚书大人的尊重与讨好,驿站主管亲自登府送信。
夏中河的右眼从早上起来就一直狂跳,又听说朝会推迟,更是让夏中河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从驿站主管手中亲自接过两封信,寒暄几句,道了声谢,便安排门房送主管出府,自己则返身去了书房。以夏中河的为人为官之道,本应请那主管进中堂饮两三盏茶,但今天的夏中河实在没有心情。
夏中河盯着桌上的两封信,呼吸有些紊乱。在上次朝会上,他明显感受到了几位同僚极隐晦看向自己的目光,那些目光意味难明,难以琢磨。
夏中河能坐到工部尚书之位,自然不是无心之人,他隐约感觉,这两封信,将给自己答案,但他却迟迟没有拆封,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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