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上面的阁楼很低,低得不能抬头。准确地说,这里不能称作楼;它只是铺设天花板之后,在上面空余下的一个剖面三角形的空间。这里一排五间房屋全是通的,间隔的只是木横梁支撑的木构架。
杨五哥爬上来之后才发现,这天花板很薄,它的功能只能是装饰和遮灰尘,根本无法负荷人的体重。所以,他只能手脚并用,身躯悬空,像只青蛙四肢用力那样,将着力点分布在不同的平枕筋上。就这样,他一直提心吊胆,坚持到韩中儒走出画室后,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累是累了点,但终可庆幸自己并没有弄出一点动静。
现在,杨五哥就近爬上一根木横梁。这木梁宽约尺许,上面的陈年积灰高过一寸,泡乎乎的。不过管它呢,这里纵向爬着、躺着都已算是很舒服了。
他歇过一阵后,忽然从天花板缝隙中发现,这里,不巧正是画室与韩中儒暗室之间的木横梁,左右分别可以看清下面两处房间。他有些担心起来,如果韩中儒又来密室,自己这里弄出了动静,或弹下了灰尘怎么办?他决定爬到另一根木横梁上去。
然而来不及了,密室的门开了。杨五哥从缝隙间看到,进来的果然就是韩中儒。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今天遇上的全是糟糕事。
韩中儒进门后刚站定,后面又进来一个挑着酒篓担子的人,看时,竟是黄三省。
黄三省满头大汗地放下担子,转身闩好门,拉燃灯,一脸喜色地说:
“老爷,您真神算呀,一切基本都在您的预料之中,而且一切顺利。宝物全在这里。”
“噢,很好。”韩中儒拍着黄三省的肩膀,“只是太辛苦你了,又熬了一个晚上。很累吧?”
“没事儿。”黄三省一脸谄笑:“一想到您的神算,一看到这些宝贝,高兴不及,哪还晓得累哟?”
“好好。怎么回来这么晚?”
“我这是绕了几个圈子才挑回来的。”
“好,绕几个圈是对的。东西你自己挑着?”韩中儒问。
“哪能呢。我请了一个挑夫,就说挑的是酿酒的大曲子。”
韩中儒点头:“这就好,办事不能在细微之处马脚。”
“是啊,哪有堂堂韩府大管家,自个转山挑担的呢。”黄三省一脸笑容,语气中夹杂的,不知是对人的奉承还是自我吹捧。
下面韩中儒与黄三省的对话,让杨五哥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宝物、宝贝的,还这么神道兮兮?他此刻既为自身安全担忧,又有一种好奇心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 淘宝网女装夏款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裙子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2012商城淘宝网女装春装连衣裙淘宝网女装商城购物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冬装羽绒服淘宝网女装天猫商城 淘宝网天猫商城淘宝网女装秋装购物 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 淘宝网女装冬款继续观察下去。
黄三省稍作休息后,即起身去开启他挑来的酒篓子(这种酒篓为竹篾编制品,然后纸糊、油浸而成,很轻,状如矮体葫芦),他打开篓盖,首先拿出并递给韩中儒的是一只金碗。这碗器型硕大,大得如其说它是碗,还不如说它是盆。碗外錾有一圈紧凑鲜活的莲辨纹,莲辨大气,看去片片舒展,饱满生动,衬得整个碗尤如一朵盛开的莲花,无比精美。
韩中儒爱不释手,反复转动,两眼像生出了贪婪的爪子,扑扑闪闪,恨不能一口吞下似的。第二件是金壶,第三件是皇冠,第四件是金佛……
韩中儒迎接不暇,忙得接了这件,放下那件,放下那件,又接这件。件件精良无比的千年珍宝,直压得他已经喘不过来气了。
“放、放、全放桌上。”他仿佛终于醒悟过来的,对黄三省下了命令。
黄三省伸起腰来,当他看到满头细汗的东家时,也好似反省到了什么。他歉意地笑了笑,继而像眩耀战功似的,一件件地全往八仙桌上摆放。一会儿功夫,八仙桌上摆满了,成山了,各类宝物齐聚一堂。在灯光作用下,它们争辉斗艳似地各展其彩,辉煌一片,直令人深感美不胜收,头晕目眩。
韩中儒吃惊了,失态了,他一屁股塌在红木椅上叫:
“三省呀,歇歇,我头有点晕了。”
黄三省一惊,立刻奔向韩中儒,问:“没事吧,老爷?”
“没事,歇会儿就好了。”韩中儒稍作休息后,又急着问:“篓子里还有吗?”
“还有,还有咧,还有最后一件。”黄三省说,“这件可大呐,足有五十多斤重!”
“嗷,那么重,是件啥宝呀,”韩中儒**油然地吩咐道:“快搬出来。”
黄三省应声而动,他双手伸进酒篓,很费劲才抓出一匹雪白温润、配有宝鞍的玉马。
当玉马摆上桌子时,韩中儒只扫了一眼,即“啊”的一声,突然腾身而起,直奔桌前。他双手死死地捉住玉马,像是怕它跑了,飞了,又怕被人抢去了似地久久不肯松手,久久地反复端详。
在灯光的照耀下,在韩中儒手中电筒的作用下,白玉马近似透亮。特别是当电筒移动时,白马身上恍若生有霞光、神光,熠熠生辉;到电光向下移至马蹄,马蹄如踏祥云,仿佛呼之欲出,立刻就要飞腾而起似的,栩栩如生!
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韩中儒才终于自言自语地念叨道:
“没错,是和田仔料,是盛唐贞观的飒紫呀!”
黄三省忙将红木椅移到韩中儒屁股底下,然后伸长脖子说:“老爷,您坐。老爷您说这马是飒紫?啥叫飒紫呀?”
韩中儒坐下了。两眼却依然不肯离开桌上那匹材质晶莹剔透、作工精美的威武雄健的大玉马。看着看着,他竟又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小件大器呀。我看它肥硕高大无比,都快与真马等高、等大,都快要奔腾起来,快要奔赴沙场了——啊,真是气势逼人哪!”
“老爷、老爷,您别太激动。啊?”黄三省忙着为他主人拍背。
“没事没事,我这是惊喜、是高兴,是在欣赏国宝啊!你懂吗?”
黄三省见向素矜持的韩中儒如此兴奋,知道老爷子今天是真高兴了。他立刻凑趣讨好地说:“老爷,您能这么高兴,真是合府上下的福气,更是三省之福呵。但您说这是在欣赏国宝——不妥。”
“嗯?”
“老爷,三省是说这宝贝呀,从今天起,它就应该是我们韩府的家宝,是传家之宝!”
“嗯。你说得好,好!”韩中儒一脸红光,“是啊,千年前它是国宝;可是历史呀,沧桑岁月,岁月沧桑,几度桑田,几个跟头,它现在早已经是我韩氏传家之宝了。这是说的通,也可理解的情理之中嘛,啊!哈哈!”
一串哈哈,又让韩中儒有些喘息不畅了。憋过一阵,他问:
“三省,你刚才问过‘啥叫飒紫’,是不?告诉你,飒紫——就是这匹宝马的名字。是一代英主李世民,专为他战功卓著的座骑御赐之名。你去过昭陵么?”
“去过。”黄三省伸着脑袋回答。
“这就对了,去过昭陵的人,都应知道那著名的昭陵六骏吧?这马,就是昭陵六骏之一的飒紫。”
黄三省疑惑道:“可是,昭陵六骏都是石雕呀?而且已经不全了。”
“是啊,此马之珍贵就在这里。”韩中儒说,“世人都知道唐皇李世民生前很珍爱他的战马,也知道他十分怀念那些曾经陪他出生入死,而战死在沙场的战马,所以才有后来的六骏。但世人只知道有昭陵六骏,竟然不知还有如此精美绝伦的玉制六骏!我想这玉马绝非仅此一匹;而且,定是李世民生前已经有了的皇宫宝物!它更珍贵之处在于,它应该是那昭陵六骏的‘母本’、蓝本。”
“妈呀!”黄三省瞠目结舌地呆了一阵,才问:“这么说,它是真正的价值连城了?”
韩中儒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你想想,昭陵六骏石质而已,而外夷洋人不借重金,不辞涉海冒险,远渡重洋地窃往美国,它该价值多少?而此马和田玉质,皇宫瑰宝,又堪称昭陵六骏之先生,它又该价值几何?当是昭陵六骏的百倍、千倍吧?所以我说,这一大堆宝贝中,唯它是最珍贵的。”
黄三省欣喜之余,伸手拿起一颗比鸡蛋不小多少的夜明珠说:“这珠子共有九颗,晚上还真是霞光耀眼哩,难道玉马比这九颗珠子还珍贵?”
韩中儒笑笑:“怎么说呢,我只能说文物珍宝这类东西,不好用相互比价去衡量孰珍孰贵。所以说,这九颗珠子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只是比起玉马,它们的确要逊色许多。”
黄三省说:“好啊,我真该向老爷您道喜了!”
“同喜吧。”韩中儒说着,顺手将黄三省拉到身边坐下,用一种亲近的语气说:“我刚才如实对你说了这许多,如实说了这些宝物的分量,你想过吗,这是为什么?”
黄三省闪烁着小眼睛,没有及时回答。他想,是啊,这是为什么?主人素来城府很深,历来说话都是很有分寸、比较保守的。今天怎么啦,是过分高兴了,还是……黄三省揣摩着如何回话。
“我告诉你吧,三省。”韩中儒说,“是我不把你当外人。”
“是呀,老爷从来就没有把三省当外人。”
“现在就更不一样了。”韩中儒说,“你知道古人‘托孤’一词的含义吗?”
黄三省一惊,他大概预感了什么不吉利:“老爷,您,您怎么说这种话呢?”
韩中儒摇摇手,又叹了一声。他说自知人已经老了,没准儿什么时间都有口气不来的时候,但他自感自己该办的事还有很多。所以从此之后,该办的事、该说的话,都应该慢慢地有所交待。而他一双儿子虽也出息、孝顺,却双双远在任上,身边除了女流之辈,就只有黄三省。因此,他有很多事,从现在起都应该让黄三省明白,并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 淘宝网女装夏款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裙子 淘宝网女装夏装新款淘宝网夏装新款裙子淘宝网女装2012商城淘宝网女装春装连衣裙淘宝网女装商城购物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淘宝网女装冬装羽绒服淘宝网女装天猫商城 淘宝网天猫商城淘宝网女装秋装购物 淘宝网女装冬装新款 淘宝网女装冬款在他若有个山高低时,黄三省能代他主持起这个家庭,和办好他的未竟之事。
韩中儒这番话是真心还是笼络,不好揣测。反正精明狡猾的黄三省,这会儿已经感动莫名地跪了下去:
“老爷,您已经是福如东海,也定能寿比南山!三省蒙老爷厚待和教诲了数十年,别的不懂,但知道作一‘义仆’,是三省的奢望更是本分。何况,我两口子一生无儿无女——爬大些说,舅父、舅父,我后半生还仰仗两位少爷照顾晚年哩,趁着现在尚能动弹,敢不尽心尽力?有话,请老爷尽管吩咐。”
韩中儒似是很高兴地点了点头。他抬手示意,让黄三省站起后,才说眼下当告诉黄三省的有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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