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他们既定的速战方针，他们本可冲来一顿乱枪，再扔两颗手榴弹，尔后一把火，即可报销敌人这个战地生活供给处。但由于初夜上石门上时，杨五哥曾看到炊事员中全是韩家佣人，他也不忍心采用乱枪战术。他也曾是韩家佣人，同病相怜，这些人不仅与他同命运，甚至骨子里都有种亲近感。为此他不能不变换战术。现在，他同李乃青和王子响稍加商量，便大摇大摆直冲圆顶帐篷而来。
圆顶帐篷前有人警惕地拉动枪栓。
“什么人，口令！”
“兰如！”
杨五哥回答口令后，突然怒冲冲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口令、口令的！营长命令：这里的人全体集合！没枪的人留下原地看守；有枪的人，马上去增援战斗，快！”
没人回应。
凡手中有枪的人，都在看他们的看守班班长。那班长是个脑袋朝一边歪的家伙。歪头班长走近两步，上下一打量，他见杨五哥穿着只是一身普通保安服，不禁问：
“兄弟，你是谁？”
杨五哥说：“我是营部警卫班的，你是谁？”
“我是物资看守班的班长。我怎么觉得你……很面生呢？”
杨五哥冷冷一笑地生气道：“别扯了！我长在营长身边，你个小小班长，有几次机会见到我？快集合你的人，晚了，谨防营长枪毙你！”
“可是，”歪头班长犹豫道，“这里的粮食，不怕被人破坏？”
“扯淡！”杨五哥唰地拔出了枪，怒目圆睁道：“敌人要消灭我们的人，破坏你这几颗粮食干什么？要破坏，还会等到现在吗！你***，是不是想违抗营长的命令？！”
“不不。”歪头班长被杨五哥的威严镇住了。他回头一招手道：
“还***愣着干啥？全体集合！”
很快，一排十二个站齐了。
杨五哥煞有介事地，扫视着每一张脸，然后手一指道：“我代营长命令你们，命令你们顺着那条小河沟跑步向前，配合我们的人，把北边的敌人压下去！记住，要狠狠地打！打好了，我为你们在营长那里请功。出发！”
歪头班长听说有人为他们请功，高兴得“叭”一个军礼，转身带队冲上去了。
待敌人消失在大雾中后，杨五哥立即对炊事班所有人道：
“乡亲们，我是杨五哥，同你们一样，我也在韩家作过佣人。韩中儒作过很多坏事，杀过很多人，所以我要站出来惩罚他！刚才，黄三省也已经被我们杀死了。现在，我们要烧毁这里的粮食；为不伤害你们，你们快跑吧！离开这里随便找地方藏一下，天亮后好回家。快！”
人们千恩万谢，一哄而散；有人还拖出一床被子，更多人连被子也不要，但临走没忘同杨五哥招招手。待佣人们一退开，李乃青和王子响便迅速冲进圆顶帐篷，把所有的食油全部泼上粮堆，然后转身出来，走到门边时，他俩相视一笑，每人扔进去了一颗手榴弹。
炸了，燃了。
粮油腾起的火光，顿时映红了半边天。
它照亮了杨五哥兄弟三人上石门山的路。好像，也照明白了保安营中至今尚未死去的人——枪声渐渐稀落下去，最终没了动静。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