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枪炮声隆隆,但营长的话还是口口相传,每一位二营的战士都知道了他们要打头阵了。
林永平身边没有韦志鹏,他跟另一位士兵面面相觑:敌人的火力如此凶猛,前面又是一马平川毫无遮拦,他们现在能躲过鬼子的机枪子弹,已经是百般幸运了,如此冲出去,岂不是白白送人头?
然而营长的命令谁敢不从?特别是胡营长带头站起来向前冲之后,所有人也便都顾不得生死了,只能也站前来向前冲去。
鬼子的阵地离得他们并不远,总共不过二百多米,然而就是这二百多米的距离却成了无法逾越的鸿沟。林永平抱着枪刚刚站起身来,就看到身边的士兵倒在了地下,他腿一软,几乎也要摔倒,只能勉强站立,跟着不要命的众人继续向前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次真的要折在这里了。
身前的人不停地摔倒,林永平心惊肉跳,他知道自己跑到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前面倒下的人都在给自己挡子弹,他们都倒下了就该轮到自己了。他越想越绝望,腿又一次变得软绵绵,不由自主地也摔到了地下。
借着身前战友尸体的掩护,林永平匆匆向鬼子的阵地开了两枪,然而他甚至慌乱的都顾不上瞄准了,自然也是打哪算哪。
他战战兢兢地环顾四周,想要找到韦志鹏在哪里,然而并没有看到韦志鹏,却发现不远处狗子正抱着自己的右腿膝盖哀嚎。
他小心翼翼地爬了过去,高声喊道:“伤到哪里了?”
狗子顾不上搭理他,仍旧不停呻吟。林永平掰开他捂着膝盖的双手,看到膝盖骨上面有一个洞,已经被打碎了。
尽管他们都学过简单的战场包扎,然而看到狗子如此的惨状,林永平还是有一些懵,他脱下自己的军服,想撕块布条给狗子止血,手却哆哆嗦嗦,怎么都用不上劲,只能掏出刺刀来,割了几道布条,绑在了狗子的大腿上。
狗子尽管疼痛难忍,但神志仍旧清醒,他已经站不起来了,见到林永平在他身边忙活,腾出一只手来抓住了林永平:“兄弟,你别走,你可千万别自己回去。”
莫说认识,就算是别的营里的兵,只要给他包扎了,哪有不救人救到底的道理?
林永平大声安慰狗子:“你放心就行,老子除非死你前头,要不咋说也得把你拖回去。”
狗子已经脸色苍白了,他指了指鬼子的阵地:“那前面那么多机枪,这一片又没遮没挡的,咱的大炮要是不到,来多少人也是白饶。这胡营长就是个王八蛋,打仗哪有这么打的?”
林永平尽管因为这个胡营长不肯听他的向上级报告小鬼子有可能在常德用毒气弹而对他怀恨在心,但毕竟脑子比狗子好使太多。他劝道:“这老胡又不是新兵蛋子,也不是个愣头青,他能不知道这一次冲锋咱们二营这点老底都有可能打没了,他要是活着的话说不定战后都得上法庭?肯定也是更大的官儿施压,他也是没办法的事。”
正说着,第二队进攻部队也冲了上来,狗子用尽力气,大声骂道:“打仗哪有这样打的,都看不见咱们死了多少人吗?还是他娘的都不要命了?”
林永平拖着狗子往回爬:“你着急没有用,我趁着他们上去送死赶紧把你送回去,然后我还得再赶紧折回来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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