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鲜血滴于冰冷的刀刃之上,粘稠的,流质的液体散发着滚滚红芒,腐蚀着刀尖,腐蚀着钢铁,炙热的毁灭总是会先毁灭为它们准备的载体,在几秒后就被高温传染的通红的刀刃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铁水,冒起缕缕黑烟。
这是审判之眼,这是火狱之刃。
手握的刀柄已经开始燃烧,带着不可抑制的火焰,顺着佐伊的手臂向上蛇行,它们燃烧所有,两只衣袖都被烧的精光,接着是上衣,还有裙袂,审判者必先赎罪。
“烙之眼的审判。不错,佐伊大公,你是值得我亲自出手的猎物。”
浑身上下缠绕着火焰的佐伊无言,她举起炽若烈火的短刀,上面爬满了粘稠的赤血,这些血液如同拥有生命,在刀身上自由的蠕动,散发出高温,扭曲着周边的空气。
要上了。
体内的魔力被抽的精光,大量失血的感觉并不好受,裹挟在缺氧的窒息的热风下,佐伊吃力的眨了眨眼,她费力的抽动鼻翼,听不见声音,嗅不到气味,五感模糊,精神脆弱,略微开唇,臼齿轻磨舌苔,有所触感。
杀!
视线中的灰衣抬手,凝滞的脑浆已经无法考虑太多,只有一个指令尚能传导至全身,那就是,杀!
挥刀,斩出一道火焰,连空气都不能再阻隔赤血的呐喊,她就是在挥动一柄铁与血组成的液体之刃,滚烫的铁水随着动力的传导,斩破空气,溅出血滴。
那可不是凡人可沾之血,连土壤都经受不住,飞速的干化,失去水份,化作一团白0粉,一脚踩上,血液再度吸粘,坚硬的石块轻声开裂,原地只留下一个带火的脚印,融化的岩浆在坑内沸腾,嚎叫着,要叫他物一齐殉于火葬。
尼基弗鲁斯也不敢直掠其锋,他口齿开合,低吟咒语,刀刃透体而出,他的身体却毫发无损,一步退后,从虚幻中回归现实,即使隔着半米之远,失去了咒语庇护的主教衣衫还是止不住的开始燃起火焰。
这份温度,已经不再是有质的载体了,火狱中的烙之眼誓要净化污浊的世界,就算没有直接触碰,两人近旁的墙体亦开始在炙烤下,呻0吟着龟裂。
毁灭吧。
没有理智,处于极度的缺氧和失血带来的晕眩中的佐伊根本做不到任何的思考,她只知道,只要面前的灰衣尚存,她就不能停下。
劈下。
无形的空气燃出一道橙红的轨迹,灰衣打了一个响指,浮于半空,他的嘴唇在动,幽蓝色的寒气飘起,环绕他的肩膀自转一周,凝聚成三个白雾缭绕的冰核。甩动的刀刃分出带着融化的钢铁的赤血,接触空气,就化作一团极具侵略性的火球,与尼基弗鲁斯射出的冰核相撞,激烈的闷响,是爆炸,又是抵消,犹带热气的铁片四溅而开,宛如初时的利刃,嵌在石壁之间。
极寒盛宴!
尼基弗鲁斯双手一扬,身旁还剩下的两枚冰核接连射出,一前一后的寒气衔尾而行,在射出之后,不过一瞬,就已融成一枝完整的冰箭,汹涌而至,飞经之地,都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寒冰与烈焰,冷热的极致,矛盾的碰撞。
完全依靠本能行事的佐伊横刀迎上,她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寒气似乎在突破她周身的温暖,带着结晶的冷意,一时间,那熊熊燃烧的烈焰外竟然结出了一层冰壳,而内部的火焰依旧燃烧不止的奇观,从圣痕中流出的赤血没有熄灭的时候,它们饱尝着主人的肉体,在无法燃烧的圣人之身上,饥渴的火狱永不满足于这缺乏热度的凡世,火焰亦是如寒冰,渴望突破屏障,突破那层被束缚于圣痕之上的符印。
现在,机会来了。
澎湃的赤血激动的凝聚起来,竭力的与寒气相抗,在冷与热的交替中,周边的凡物再也坚持不住,碎裂,还是碎裂,脚下的砖块脆如豆腐,重重一踏,就变作齑粉。整个人的重心根本维持不住,佐伊摔倒在地,巨量的火焰轰然炸开,尼基弗鲁斯不愿直面其锋,他用手遮脸,念了一个短语,手上圣典剩余的纸页翻飞在热风拂面之间,吹成一道光墙,拦于猛扑过来的火龙之前,发出像是玻璃破裂的声音。
阻挡不住,根本阻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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