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醒了过来,后来者,看来我必须履行和你的约定。
我在上午一个不确定的时间醒了过来。确切的说,是太阳晒热了我的头。模模糊糊的伸手拿到手机,按了几下发现根本没有电。我愣了大概三秒钟,才回忆起昨天的一切都并非梦幻。
手边是火堆的余烬,早已没有温度,但还有细微的烟尘泛起。应该是昨夜的某个时候它就燃尽,只是温暖的天气没有让我立刻醒过来。
我感觉身体非常的痛。以前我习惯睡软床,偶尔睡硬床也肯定铺着厚厚的被褥。昨夜在凹凸不平的岩石上躺了一宿,头枕着一截枯木。睡着的时候还好,醒来的时候后背好几个地方酸痛无比。
更严重的是缺水,嗓子干得冒烟,舌头几乎黏在口腔里,一点唾液都没有。昨天走了很久的路,但整整一天只喝了一瓶可乐。这根本不是能解渴的饮料,我的状况糟糕透顶,努力站起来时眼前一阵黑,扶着矮树的树干才没有跌倒。
我知道自己必须立刻补充水分,食物倒是其次。无数科普文都写到过,人不吃饭可以活很久,不喝水活不过三天。我觉得所谓的三天是指健康的人,我这种长期996缺乏运动的废物,估计熬不过今天。
但是,到哪里找水呢,这是个大问题。
我举目四望,这是一片肥美的草原,水汽充沛,按照道理应该遍布河流。或许翻过前面那个低矮的丘陵,就可以看到一条河流静静流淌。
但或许那道丘陵后面什么都没有,河水或许在另一个方向。而我已经意识到要控制体力,糟糕的脱水状况已经不允许我做几次失败的尝试。我记得看过不知道什么节目谈到过一个案例,一位沙漠中的落难者渴死在距离水源20米的地方,我相信他一定是耗尽了全部的体力,和意志没有一点关系。
努力回想起贝爷的荒野生存节目,其实我并没有完整的看过,只是看过其中几期。我依稀记得几种在野外简单取水的方法。
最简单的就是采用蒸发冷凝。草原的泥土湿润,其中蕴含大量的水分。只要挖一个锥形的坑上面架一层塑料纸,下面放一个杯子。
太阳将泥土中的水分蒸发出来,在透明塑料纸上凝结,最后凝聚低落在中间的杯子中。据说这方法在合适的地方,每天可以采集一升的水。
现在我有一个空可乐瓶,但并没有透明塑料纸,所以这个方案被否决。
来看看我现在全部的家当吧:
一件T恤和外套,一条牛仔裤,一双篮球鞋。一个据说是头层牛皮的单肩包,希望某宝的卖家没有骗我,一串家门钥匙,一把车钥匙,一本驾照,里面夹着身份证。对了驾照本里面倒是有一层透明塑料薄膜,可惜面积完全不够取水。
一个完全没电的手机,一个充电器。真是特别棒,如果我能在这草原上找到一个插座,马上就可以给手机充电!当然这只是绝望的自嘲。手机可能没用了,但是充电线可能很重要,这实际上可以作为一条绳子。
四十元的零钱,还有七个一元硬币。一份离婚协议书和一支签字笔。一包只剩一根的华子和两个打火机。其中一个打火机只剩一半的气。
另外还有一本薄薄的泰戈尔的诗集。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东西,因为从买回来我就根本没翻过。我觉得等我有时间的时候会好好读一下,因此一直把它放在包里以便随时拿出来,实际上有时间的时候我只会玩手机。
以上就是我的全部家当,我不知道把它们通过怎样的组合,才能正确的从草地中取出饮用水。或许根本就没有正确的组合方法吧。
我扶着矮树再次站起来,打量树皮的厚度。实在太渴了,口腔里有一种火药的味道。我在考虑是不是用钥匙把干燥的树皮撬开,也许树干里会有一些汁液。我知道这不是非洲的那种可以储存水的树,但至少湿润的汁液可以润一润我的嘴唇。
这时,一滴细小的水落在我的手背上。我心中大喜,难道下雨了。但抬头却发现并非雨滴,而是这株矮树叶片背面凝结的露珠。刚刚我触动树干,正好将它抖落。
虽然太阳已经升起,但露水并没有完全被蒸发。在背阳的叶片上,还残留着一些。
当时我的心中一阵懊恼,对呀,这里的土壤这么潮湿有很重的水汽,早晨的时候草叶和树叶上一定会凝聚许多露珠。
这些可都是真正的纯净水,而我昨夜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真是个傻子!现在太阳已经升起来挺高了,草地上的露水早已蒸发,只剩下树叶背面还残留了几滴。
我立刻把嘴唇凑上去,像嗷嗷待哺的雏鸟一样昂着头,把不多的几滴露水吸进嘴巴。这种树的叶片背面满是细细的绒毛,或许这个原因使它们能够存下一点露水吧。
但实际上并不多,我把周围三棵树的叶片舔了个遍,感觉喝下去的水加在一起也只有很小很小的一口。不过只是这么点水却很救命,我的喉咙总算能正常喘息,而不是带着嘶哑的破音。
我这时思维清醒一些,意识到一定还有什么地方存着露水。我环视草原,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这片草原上的主要植物是一种丛生的草,我不知道名字。它们的茎秆细长,大部分有我小腿那么高,有的长到膝盖。草头的位置生长着灰黄色的小穗,有点像稻穗,但没有那么大。我前面剥开过一些,希望能在里面找到果实,也许能够食用。可惜这种小穗剥开黑色的细粒,比芝麻小得多,看模样也不能吃。
除了这种占据主要地位的硬草,草原上还点缀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植物,其中一种正是我的目标。它比较矮,贴地生长,有点像白菜一层层的大叶片,不过没有白菜那么肥厚的叶片。
我撕开外层的叶片,果然,在菜心的嫩叶上,聚拢了一大团水滴。其实道理很简单,夜间的露水在叶片上凝聚,但这种植物因为结构的原因,很多露水没有滴落地上,而是流到菜心的位置聚拢起来。接着因为外层叶片的遮掩,菜心位置的露水一时半会不会被阳光蒸发。
我以前在公园游玩的时候无意中察觉,哪怕到了中午,类似模样的植物中心处会残留露水。没想到这条无意中的经验帮助我在陌生的世界中找到可以饮用的水。
这可不是树叶背面可怜的一两滴露水,这一个菜心上,最起码有半截大拇指那么多的水分。
我四肢趴在地上,低头噘嘴吮吸露水。如果有镜子,我猜我那时的形象一定很糟糕,与牲畜无异。很奇怪的感觉,如果在城市中,我哪怕渴死也不愿作出这样丢人的举动,但在这个世界上,心中没有任何不适,只感到露水特别甘甜。我抬头看看纯净瓦蓝的天,觉得这是上天的馈赠,心中充满感激。
我花费了十几分钟时间,舔干净二十多株这样的草,终于喝到肚子感觉有些冰凉。我知道我不能再继续喝下去了,露水虽然干净,但可能有一些细菌附着,野外的水最好还是煮沸再喝。如果在这里得了痢疾,那我可真的完了。
我不知道这种草的名字,于是决定将其命名为露水草。或许在地球上它有学名和分类,比如什么禾本科什么属之类的正式名称。但是管他呢,这里又不是地球,没有杠精找我麻烦。
之后我又花费了大约一个小时时间,用可乐瓶在周围收集露水草中的露水。到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收集了有大半瓶。这是一个三百五十毫升的瓶子,大半瓶大概就是两百多毫升的样子。我拧紧瓶盖,不知够不够一天的量。
但心中已经不为饮水焦虑,这片草原水汽丰富,露水可以保障一段时间的饮水需求,只要我记得每天早一点醒来。
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食物。尽管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腹中打鼓。但我低头摸摸自己肥厚的肚腩,估摸着能靠它支撑好久。
在学生时代,我还是很瘦的。但工作结婚以后,身体迅速发福,肚子肉眼可见的大起来。我知道这是油腻中年的标志,有好几次痛下决心去健身,最终却都是虎头蛇尾。有时因为工作太忙,有时纯粹是偷懒。
或许对于我这样平凡的人,这就是最真实的写照,一事无成。看到别人的成功,我会安慰自己别人是靠家里的关系。可是减肥呢,我找不到任何借口。
可没想到一直无法摆脱的肥膘,现在却成了保命的倚仗,有点讽刺。饥饿的灼烧感一直在胃中翻腾,喝足了水之后更加明显,我必须找到食物来源。
在这片草原上,我暂时还没有发现大型动物。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处是我似乎暂时不用担心猛兽的袭击,坏处是我也无法找到兔子野鸡这样的猎物。
想什么呢!即使有兔子,我能抓得到吗?
为今之计,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植物方面。这里到处生长着茂盛的草,或许找到能够实用的植物。
我知道在野外贸然食用陌生的植物,是一件风险巨大的事情,因为很多植物有毒。最好食用自己认识的植物。
我认识水稻和小麦,还有玉米和西红柿,不知道够不够。我是个普通的项目经理,可以在几十页的文件中精确找出错误的文书格式。但韭菜长在土里,我应该绝对认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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