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溪水,鳄苦挨着又走了三四天,发现地势渐渐变得起伏,不时有些山峦出现。鳄感受着渐渐寒冷的天气,也不知道这是冬天到来的迹象,或是海拔升高的原因,抑或是两者兼而有之。仗着自己那点小小医术,鳄这几日里,虽不能退热去脓,却也没让伤势进一步恶化。在大黑的一力辛苦下,鳄倒也没饿着肚子。
这一日,鳄与大黑顺着溪水,来到一处大山脚下。原来那溪水,便是从这山上流下。在山脚处,鳄发觉那溪水竟是冒着些氤氲热气,用手一探,温暖适中,恰好可以放入手脚而不觉烫。见此情景,鳄便猜测到,这山上,很可能有些温泉。隐约记得那温泉可以去毒疗伤的鳄,也顾不上多想,便即催着大黑,朝山上行去。
顺着那山泉一路而上,果然在半山腰,鳄发现了一处温泉。试了下水温,正适合洗浴。鳄此时倒不急着下水,先解决那晚餐,才是要紧。拍拍大黑的脑袋,鳄示意这位可怜的苦力再去辛劳一番,自己则是收拾些柴火回来,等着大黑的食物。
过了不小时候,大黑终于叼着一只山鸡跑了回来。将山鸡放在鳄的脚边,大黑讨好地蹭了几下鳄的小腿。满意地拍拍大黑,鳄将山鸡拿去溪水边,切开肚腹,将心肝等内脏喂了大黑,又好好洗净,复又在外面包上一层泥巴。回到温泉旁,鳄挖开一个小坑,将那泥团放了进去。把坑填实,鳄在那上面堆起柴火,挑出些火种,小心地将火吹旺,就在那里等着美食。
这道“叫花鸡”,还是鳄前世从那金老先生的书中得知,此刻乃是平生第一次尝试,自是期待万分。估摸着差不多了——其实等不及了,鳄匆匆把那火堆移开,双手齐下,三五下便将那山鸡翻出。可惜,时候短了,那泥团还未烧硬。鳄只得悻悻地又把泥团埋了回去,重新架火等待。
好在大黑又去逮了只山鸡回来,鳄一时忙着洗剥,不去想那美味,倒不觉得肚饿难耐。这只山鸡,鳄却是不再那般处置,去毛之后,便架在火上慢慢烧烤。其实这么些日子,鳄天天吃着烤肉,早已腻瀤坏了。不过大黑倒是对烤肉情有独钟,鳄为了独吞那只叫花鸡,自是要先满足大黑的口舌之欲。
待到大黑敞开肚皮,开怀大嚼之时,鳄的晚餐也好了。满怀期待地取出那个烧硬的泥团,鳄用着石刀,在上面狠狠一敲,那泥壳登时裂为几瓣。咽了下口水,鳄深深吸上口气。“嗯……果然是名菜,不同凡响啊!这浓浓肉香,单是闻着,就食指大动呐!”一直强自按捺的鳄,再也忍不住自己的饕餮之欲,抓起还很是烫手的山鸡,恶狠狠便是一口。滑嫩的鸡肉一入口,便顺着鳄的喉咙落了下去。而那肥美的鸡油,则顺着鳄的嘴角,滴了下来。鳄再吃上几口,竟然顾不得细细品味,死命往肚里咽,几乎连舌头都吃进肚去。
“嗯,这叫花鸡果然好吃。可惜没有盐,这味道还是太淡。看着山上多有松树,明日里不妨在鸡腹之中填上松子,想来味道会好上许多。”一边啃着鸡腿,鳄一边琢磨着明天的吃法。“还可以塞进去些野菜蘑菇。可惜那些蘑菇大多鲜艳多彩,倒要小心。若是有些葱姜蒜沫,再来点桂皮茴香,那便更好了。”留着口水,鳄颇为期待地吃完手中的山鸡,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直恨不得连手指都吞了下去。
大黑早已吃完那只烤鸡,正在眼巴巴地等着鳄再分它一星半点。不料今日这鸡肉鲜嫩爽滑,肉香诱人,鳄一个不留神,竟给吃了个干净。看着大黑泪汪汪的大眼,鳄羞赧地挠挠头,讪笑着把吃剩的骨头递了过去。“哈哈,这个……大黑你今晚将就一二,明天我们好好吃一顿。”好在大黑吃了两只山鸡的内脏,倒也勉强有个七分饱,便不和鳄计较了。
又喝了些水,鳄这便算吃饱喝足,准备下水去泡温泉。鳄前世,说来可怜,只泡过大澡堂子,不要说温泉,便是浴盆都没泡过。今个儿,这荒郊野岭的,没什么人烟,鳄也不在乎有人偷窥,解下已是破烂不堪的兽皮,鳄便钻进水中。
这温泉上水雾蒸腾,离了几步便已看不清人。鳄初时还有些怕烫,泡了一会,只觉得浑身舒泰,没有一个毛孔不放松的,打了个哈欠,几欲就此睡去。大黑却是有些害怕,在岸上“呜呜”低唤,就是不愿下去。鳄心头一动,玩心大起,重又上得岸来,拖着大黑便往水中跳。
大黑虽是不愿下来,可这会真个下水了,反倒自在起来。大黑将头搭在水边,整个身子都浸在水中,眯着眼睛,好不惬意。鳄仰天浮在水面之上,轻轻地划着水,在泉水之中四处游弋。感受着温暖的泉水滑过肌肤,背后的创口也不再作痛,鳄舒服得几要呻吟出声来。
鳄在那快要睡着的时候,大黑忽的爬起身来,往鳄这厢游来。鳄只觉身侧一阵水响,大黑的爪子已是扒在了自己的胳膊上。鳄一时没有注意,身子一翻,便即向下沉去。好在这眼温泉水不是甚深,鳄勉强可以探到底部。幸得如此,鳄才没有灌上几口。
愤愤地拍了下大黑的脑袋,鳄嗔怪地责备道:“大黑,你怎么这么调皮?还好这水不深,不然我就要喝上几口了。据说这温泉水中俱都含有硫磺,喝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鳄这么说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方才是谁将大黑拖入水中,灌上了那么几口。
大黑一脸冤枉地神情看着鳄,嘴中低低呜咽着。“什么,有人来了?”鳄听着大黑的诉说,有些不敢相信。“不是吧大黑,这种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人来?是不是你听错……”
话还没有说完,鳄自己也听到一阵人声传来。“姐姐,前面就到了。大家今天累了一天,正好泡上个澡,好好解解乏。”童音未去,显是个小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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