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虎仔细思量一番,拍拍胸口,长舒口气,道:“鳄兄弟说的就是有道理,我葵虎除了有几下子力气,还真个想不到这些。啊!到巫医大人的屋子了。”葵虎在一座屋顶茅草斑白摇摇欲坠的坑屋前停了下来,站在屋门口冲着里面喊道:“息羽长老,我们这有两个兄弟受了重伤,请你给救治一下。”
“葵虎吗?快快进来!是谁受伤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自屋中传了出来。听声音,怕不有五六十岁。进屋之后,鳄才发现这位息羽巫医,不过四十岁光景,皮肤虽已不再光洁,脸上却也没有太多皱纹,只是两鬓已是华发早生,再配上那沙哑苍老的嗓音,让鳄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息羽巫医望了眼鳄,有些奇怪,但并未说话。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是葵虎带来的,息羽巫医自然不担心鳄的来历有什么问题。至于葵虎为何将陌生人带来,息羽巫医虽是疑惑,但在看到那两人的伤势之后,早已将这个问题遗忘脑后了。
“葵虎,河这伤还好,只是腰上扭了,我抹些药膏,再好好将养几十天,也就没事了。但叶云背上的伤口,我可就没有办法了。这么深的伤口,要不了几天就会腐烂化脓……”息羽巫医皱着眉头,微微摇头道。
“不用等到化脓了,再不能止血,只怕今晚这人就要死了。”鳄在旁冷冷地插了一句。虽然也知道这时代的医疗技术落后,但见到医生对伤员如此淡漠,鳄还是有些愤愤。
息羽巫医竟不着恼,只是轻叹一声,不再说话,走到火塘旁取了个陶罐来,从中挖出一块草绿色的药膏,弯腰抹在了河的腰上。对一旁的叶云,息羽竟是半眼未瞧。
鳄只觉一道怒火从心底最深处猛烈地窜了上来,一时间竟有种拔剑的冲动。深吸口气压下这股怒火,鳄冷冷地看着息羽,不屑地哼了一声:“哼!连这么点伤都治不好,也敢说自己是葵方的巫医吗?”
息羽面无表情地瞟了眼鳄,鼻腔中挤出句话来:“你小子要是有本事,自己来。”
“哼哼!难道还指望你不成?”鳄不再去看息羽,回身指挥葵虎几人准备起来:“葵虎,你去准备几个大号的陶罐烧水。还需要一些岩羊的肠子,草木灰也要一点。对了,还有骨针。不要问为什么,先去作,假如你想救回叶云的话!”
见鳄说的郑重,葵虎不敢多问,牢牢记下鳄的吩咐,招呼人手忙碌去了。不一会,葵虎几人抱着几个大陶罐回来,都已加满清水。另一个小些的陶罐中则装了根岩羊肠子,还有人捧了罐草木灰来。
“烧水!”鳄也不多话。葵虎几人急忙将陶罐架在火上烧了起来。息羽巫医冷眼在旁看着鳄的动作,既不出言阻止,也不伸手帮忙,只是面无表情地静静观看。
鳄此时忙着观察叶云的伤口,自是不知这些。便是知道息羽巫医冷眼旁观,鳄也不会说些什么。叶云的伤口在右背之上,自右肩斜斜向下,几近一尺之长,伤口两侧的肌肉已经整个儿翻了开来,可以看见森森的白骨。不幸中的万幸是,叶云的伤口附近并没有大血管破裂,但仍有鲜血不住地自伤口中流出。
“水烧滚了吗?”鳄自腰间的一个皮囊中取出块盐来,丢进一个陶罐。“加点盐进去,待会水凉下来立即清洗伤口。”
葵虎诸人在旁惊愕地看着那块盐在空中划过,“扑通”一声落进罐中,溅起小小几点水花,一个个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半晌,葵虎才合上嘴,结结巴巴地问到:“鳄,你刚刚扔的是……盐?”
“是啊,制些盐水清洗伤口。没有酒精,只能这样作些消毒了。”鳄没有察觉葵虎话中的惊诧与痛惜,毫不在乎地回答道。
“那可是……那可是盐啊!”在葵虎看来,盐可是极为重要的物品,就这样消失了好大一块,他自是舍不得。
“盐又如何?盐再宝贵,能有人命重要吗?盐用完了总会再找到的,可人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只要能救人,莫说是区区一块盐,便是把我所有的盐都拿出来,也是值得的!”鳄有些激动,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多了,但他仍然无法适应人们对生命的冷漠——很好笑的是,死在鳄手中的人至少有四十了。杀人、救人,也许鳄就是这么矛盾。其实,人类不就是各种矛盾的集合体吗?“对了!”鳄又取出块盐抛给葵虎,“用盐把那根肠子搓搓,再倒沸水浸泡。”
葵虎还是有些舍不得那块盐,U.ukshu.m但叶云毕竟是自己的兄弟,而且还救了自己,葵虎略一思考鳄的话,便不再说什么了。息羽巫医却对那块盐的牺牲毫无反应,反倒是鳄说到清洗、消毒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鳄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些。叶云虽然还有呼吸,但脉搏已经渐渐变得微弱。鳄知道若是再不能止血,只怕一条生命就要在自己眼前消失。伸手探了下陶罐中的水,却仍然是高温难耐。鳄着急地绕着陶罐走了几圈,忽然眼前一亮:对了!我从那个寒潭中不是带回了两袋潭水吗?那玩意冰寒刺骨,可能可以快速降温。还好我这次出门之前怕成许他们碰到之后被冻伤,特意带在了身上。说来也怪,这潭水带在我身上,身边的人竟然不觉得寒冷。只是不知道夏天的时候能不能降温避暑。啊呀,我怎么想到这些事情了?鳄急忙止住脑中的胡思乱想,自腰间皮囊中取出个大号的水囊,往那个陶罐中微微倾出几滴潭水。
那几滴潭水刚滴入罐中,便见到一股水汽急剧地升腾而起。待水汽散去之后,鳄伸手再去触碰那陶罐,已是略有些寒意了。鳄微微点头,又仔细洗了下手,再取过个水瓢来,浸在另一个烧沸的陶罐中。估计时间差不多之后,鳄取出那个水瓢,舀出瓢盐水,小心翼翼地浇在叶云伤口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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