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黼心里狂喜,官家的话就像仙音妙露,让他像吃了定心丸一般,连忙赞道:“官家英明!趁着今晚的良辰美景,考究一下太子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蔡京气呼呼地瞪着王黼,良辰美景就该饮酒作乐,和考究一事有什么关系,心里也明白王黼是找着借口打击太子,忙道:“官家,正如王相所言,良辰美景就不要错过,今晚官家赐宴群臣,与臣同欢,臣感激不已,在此敬官家一杯!”
赵佶心里好笑,两位大臣的暗斗他都看在眼里,明在心上,先是陪蔡京喝了一杯,才道:“作乐一定要作乐,但是太子才学一事也不能耽误,太师,不如看看太子怎么说吧!”
赵桓心里已经把赵佶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一遍,也只要这些帝王才能生出赵佶这个狡猾如狐的家伙来,明里是逼着太子才学一事,其实是在加深王黼与蔡京的矛盾;赵桓对这两个奸臣没有什么好影响,因此也乐于见此,闻言不慌不忙地道:“父皇,儿臣认为,经义人人会读,这几千年来注释也不少,让儿臣说也不过是再照着背一遍而已,实在是出不了什么新意。不如考点诗词什么的吧!”
其实他连照着背都完成不了,以前读书只取其意,哪里会想到要像今天一样当众背诵,因此连忙撇清,一口堵死了众多臣子,先说自己说不出新意,照着背也没什么意思;又转而说要考诗词之类的才学,这话挠了众多文人的心痒痒,大宋文人最爱词作,比之唐人爱诗没有任何逊色,在宴会上更是要应景作一些娱乐自己与众人的词作来!
“哦?”赵佶也是爱词之人,历史上也留下不少佳作,“太子,你说经义出不了新意,难道你在诗词方面就能出新意了?”
众所周知,诗词人人会诵,但若要作出韵律工整与意境悠远之作却是万难之难。也难怪赵佶疑问,按以前赵桓的才能,他一清二楚,写字还有点自己的功力,填词却比自己还要差几分,一般都流于平庸,并不能作出令满座皆惊的诗词来。不过今天好像有点不同了……
“太子,听说你今天在醉杏楼作出一首不错的词,是否?”赵佶感觉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儿臣也认为尚属上乘之作!”赵桓一点也没有谦虚,笑话,连陆游那流传千古的咏梅名作《卜算子》都不算上乘词作,还有什么是上乘的?要是谦虚了,还真的对不住还未出生的陆游呢!
其实赵桓心里却暗暗吃惊,皇帝就是皇帝,京城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老人家,下午才在勾栏“**”出《卜算子》,短短一两个时辰就传到了官家耳里,这老家伙,还真不能小看。
“哈哈,竟然太子对诗词如此自负,好,今天就不考什么经义,就谈风月诗词!”赵佶笑意满面地看着赵桓,转头又对王黼说道,“王相,你有否听过太子今天的‘上乘’之作?”
“未曾。”虽然对太子的一举一动都关注着,但因时辰太短,加上后来又为太子被刺一事耿心,只知道赵桓今天逛了青楼而已,并未听闻有什么“上乘之作”;对于太子的自负,王黼是不屑的,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哪有什么名作出来!
在场众人也没有多少人听过“上乘之作”,都露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他们都是文人出身,正所谓“武无第二,文无第一”,加上文人相轻是文人历来就有的脾性,对于太子所言,很多人都不由不屑地摇了头,认为他年轻气盛轻狂自负!
“太师,你可否听过,认为如何?”赵佶又问蔡京。
蔡京的儿子当时就在场,加上蔡攸本身学识也不浅,逛完青楼回家当然会向老父说起太子此词,因此蔡京倒是听过,忙道:“老臣有幸,得闻佳作。老臣认为,太子此词足以令其文名传千古!”
“哟!”王黼吓了一跳,他与蔡京也算打了二十年的交代,深知其为人谨慎,虽然善于玩弄权术,但本身就是翰林学士,学识也算顶尖,现在如此推崇太子的什么“上乘之作”,虽然不乏奉承,可得蔡京如此称赞,那词怎么说也是有水平的了。
“官家”这时候赵佶的宠臣蔡攸站了出来,他是翰林学士,如此宴会怎么会不出场舞文弄墨一番,“太子作词之时,臣有幸在场聆听,臣认为,单以此词而论,文才能力并不比周邦彦差多少!”
“哗!”众人哗然,在场诸人多为文人,最熟悉的还是文坛人事,周邦彦少年成名,文名动天下,就是官家见了也要称赞,实在是当今文人第一,比之当年苏轼兄弟也不遑当让。现在,蔡攸为了拍马屁——他们是这样认为的,竟然把太子一首不知名的词与他们的偶像相比,这不是变相地贬低他们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其他人碍于官家与太子的权威,一时不敢坑声,但郓王赵楷年轻气盛,加上看太子今晚有先声夺人之势,再也忍不住,嗖地站了起来,道:“蔡学士,本王也认为太子皇兄才华横溢,但你说能媲美周邦彦,这有点过了吧?周才子本王也见过,他的才华实在是当世无匹!”
蔡攸恭声道:“臣不敢妄言!”
赵桓当真要笑了,这么多人竟然为了一首词当着官家的面在吵,这……这也太离谱了吧!虽然他也深知宋人重文,异常推崇诗词才华无双之人,现在竟然因为蔡攸提到媲美周邦彦,搞得宫殿像菜市场一般。
周邦彦他知道,后世评论他是有宋一朝词作之集大成者,才华文名当然不必多说,他从后世也读过他不少词作,对其词那优美的韵律也自是佩服万分,没想到他竟然回在这帮文人中享有如此盛名!按照历史,他好像活不了几年了吧,实在是可惜了这等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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