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跑了!”
大清早,蹇硕醒来听到的就是这个坏消息。
他挥挥手,示意小宦官退下,多年前的耻辱又浮上心头。
臀部似乎还隐隐作痛——那曹阿瞒,仗着祖父曹节,竟然敢杖责蹇硕。他堂堂十常侍,竟然被这个小小顿丘令痛打了一番,每到秋季,凉风起时,他后腰的伤就发作,在皇帝面前跪久了,腰就像灌了铅似的直不起来。
曹节已死,张让将罪责完全推到曹节身上,朝廷似乎对于这则叛逆之案就此认定,不再深入追究,只要将曹节、封谞二人的九族夷尽,这事便就此了结,而且,受曹节庇佑、最近几年连连牵升的曹阿瞒,也在黑名单之内,不趁此机会报仇,更待何时?
这几天秋风起,天气又凉了起来,候鸟不停地掠过洛阳上空,往南方飞去,蹇硕的腰又痛了起来,也许上了年纪,这次腰痛来得特别早。
可曹阿瞒竟然溜了!
灵帝驾崩,才过了两天,没想到曹操就已经溜之大吉,蹇硕后悔没立即捉拿曹氏一族。
“大人,请漱口!”小宦官端来紫金盆,这小宦官是新进宫的,细皮嫩肉的、眉清目秀的,似是大家闺秀,令蹇硕很是喜爱。
“夏侯氏的根,在陈留吧?”蹇硕有意无意地问了,小宦官心领神会,笑着点头道:“是,大人,只要发兵陈留,不愁曹阿瞒不现身!”
蹇硕就是喜欢这小宦官,对于发生的大事都一清二楚,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可贵的是,这小宦官计谋不少,常常给蹇硕以暗示,却又谦虚得很,实在惹人喜爱。
“你若还有那把儿,老夫一定荐你为骠骑将军!”
“小人哪敢?小人决无二心,只一心服侍主子,主子别把小人赶走啊!”小宦官吓得跪了下来。
“你多虑了,老夫是真心的。好了,下去吧,我要去见张让了。”蹇硕在小宦官的服侍下,穿好官服,心里一直在思虑,应该尽快发兵陈留——封谞的亲朋好友皆收监起来,只等曹操一族被抓后,便一起问斩。
离秋后已经不远了,蹇硕可不想等到明年秋天。
虽然天还很早,不过路上的宦官们形色匆匆,灵帝刚刚驾崩,人们都披麻戴孝,路上尽是白衣白带。
蹇硕不明白,为何一个大早,这么多人在走动了。
启德殿是十常侍议事之处,蹇硕踏入殿内,却见其他几人都已经到了,见蹇硕到了,张让立即屏退左右,将大门关起来。
“怎么了?”看他们表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角反了!”张让眯着眼,语气倒挺平静。
“什么!?”蹇硕不敢相信,张角竟然这么快便反了。
“定是他的密谋暴露了,所以他提前反了!”赵忠道。
“那当下该如何?”蹇硕知道,就算自己有主意,也应该先问一下张让。
张让微笑道:“我们正在商议此事,寅时前,快马来报,张角昨日便反了,青、幽、徐、冀、荆、扬、兖、豫八州,同时响应,不容小觑啊!”
“太后知否?”自从灵帝死后,新帝未立,何皇后先成了太后。
“知了,太后已经招大将军何进,卢植、皇甫嵩、王允等一干老头子入宫商议了。”张让背着双手,左右踱步,众人屏气凝神,静听他说话。
“此次张角起义,原本在诸位意料之中,但如若让张角取得汉室天下,你我诸位,也将死无葬身之地!”一句话说到众人心里,赵忠道:“那该当如何?”
张让想了想,道:“方今之际,我等应摒弃前嫌,与大将军何进一同御敌!”
“啊!”众人惊叫起来,接下来议论纷纷,蹇硕怒道:“不可不可,怎能与大将军何进合作?若张角败了,他第一个要对付的人是我们!”
“我们只要扶持何后之子立为皇帝,又有何惧?目前,唯一的阻碍便是董太后!”张让道,“何进匹夫,不足为虑,我们只要略施小计,便能致他于死地!”
“可是他是何太后之弟啊!”
“便让他亲剿张角,斗得两败俱伤,我等则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天下不都是我们的了?”张让双眼放光,但立即收敛起来,多年的宫廷历练,让他学会了韬光养晦,“当然,我们必须尽力支持和帮助他,对我们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他是不会让我们掌兵的。”
“再说,我们支持的话,太后也会高兴,何进那匹夫也没有说我们坏话的机会了!”赵忠喊道。
事到如今,蹇硕将原本打算出兵陈留的打算咽了回去,看来,曹操逃过了一劫,等到张角被剿灭,何进被剪除后,再对付他曹操也不迟!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公元184年秋,继承道家道统的张角终于在酝酿多年后,发动起义,一心要击溃汉朝,取而代之。
三十六万黄巾军,迅速在全国各地同时举事,杀县官,夺城池,原本锄头铁耒的兵器,因为夺得官府的兵器库,更新了装备,增加了黄巾军的力量。
震惊汉庭。
“短时筹不到如此多的兵力,奈何?”何太后叹了口气。
“我有一计,可短时在各地同时镇压黄巾军!”大将军何进道。
三炷香燃尽,宫女迅速换上了新香。
从寅时,已经到了正午,一班朝臣站了一个上午,讨论黄巾军的起义。
“大将军有何妙计,说来听听!”何后挪了挪姿势,她已经保持一个姿势坐很久了。
“令各郡县立即征兵,打造兵器,筹集钱粮,剿灭各地黄巾贼!”何进脱口而出,神色十分得意。
“不可!”卢植断然一喝,不给何进丝毫情面,“若各地征兵,镇压黄巾贼后,尾大不掉,请问大将军如何收拾?”
卢植当即喝断了何进的讲话,就令他恼怒不堪,当下强忍怒气道:“自然是将兵员遣散,还复原籍了!卢尚书多虑了!”
卢植不再搭理他,面朝何后道:“若各地坐大,不听朝廷,而互相厮杀,公不见东周列国呼!?”
“大胆!”何进终于忍不住了,道:“卢植,你胆敢将未来皇上比作昏庸的周天子!”
卢植冷笑道:“似你这等挑拨离间、贩猪屠肉之徒,我大汉四百年江山,将毁于汝手!”
“你!”何进大怒,刷一声拔出钢刀来,“你要试试我的刀剑是否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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