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在龙椅上坐定,左边的黄衣内侍叫道:“皇上有旨,列位群臣,谁有本奏?”
左边转出一人:“大行令郭春有本要奏!”
武帝轻轻点头:“准!”
郭春躬身道:“谢圣上,臣日前碰到一人,来自塞外,是大月氏人,据他所讲,大月氏被匈奴攻破,大月王也被匈奴右贤王所杀,头骨被制作成酒器,大月40万族人被迫离开河西,一路西迁。”
此言一出,顿时朝堂嘘声四起,武帝眉头微皱:“此言可真?”众人皆静。
郭春躬身道:“臣已多方查证,确凿无疑!”
一开始就切入正题!张谦暗暗好笑,此消息武帝绝非这个时候才知道,否则也不至于传旨让他入宫,他乃是有意借郭春之口说出而已。
右边一名武将出列:“圣上,臣以为,匈奴多年来边境骚扰不断,因大月氏坐据河西,一直未能越界,现大月氏已亡国,匈奴必犯我境,边境急需增兵防范!”
左边一名老者出列:“圣上,匈奴兵多将广,能征善战,大月氏百万族人都难逃失败命运,40万族人尚且不战而逃,足以说明匈奴的强大,我朝当与其修好,以策万全!”
第一个讲和派出来了?张谦盯着他,略胖,五十岁左右,一双眼睛倒是贼光闪闪的,看起来挺精明,却是愚蠢!只怕也是不了解新皇的性格才会贸然讲和!这个不识时务的胖子是谁?
郭春摇头:“韩大人有所不知,匈奴素来贪得无厌,而且毫无信用可言,今日和明日战,边境苦不堪言,战士也屡遭毒手,对这类贼子,又焉能再和?唯战而已!”
韩大人?御史大夫韩安国?
这话一说,等于是拉开了战与和的大旗,顿时双方各有附和者,武将这边多主张战,而文官那边则多主张和,长官令窦婴眉头紧锁,一直没有发言,张谦冷眼旁观,看到武帝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终于明白了武帝的想法,他是想借这个话题探明自己部下对匈奴的真实意图,如果这个话题由他自己提出,众人当然会不约而同地赞同,由大行令这个不大不小的官员提出,就能引发争议,在这争议中,他才能确定将来手下人如何用!
妙!役人必先知人,年纪轻轻的十六岁少年就能如此老到,让张谦颇有几分惭愧。
争辩在郭春与韩安国之中展开,两人脸已微红。
韩安国大声说:“匈奴之势大行令不可不知,昔日以高祖之武勇尚有白登之围,归来后也留有遗言:匈奴不可轻取!”
厉害!郭春再争辩下去就是对抗高祖刘邦了!但郭春岂是省油灯,侃侃而谈:“高祖只言不可轻取,并非不可取!一字之隔,意思天差地别!昔日赵国抗击匈奴数十年,成功守卫自己的家园,这件史实大人可知晓?”
“当然!”韩安国自然不会连这都不知道:“但是,赵国是赵国,本朝已是汉朝!”言下之意也挺厉害,殿堂之上妄议前朝英勇事迹乃是一个大忌。
郭春缓缓地说:“那么,韩大人认为,赵国强还是本朝强?”
这哪有选择的余地?韩安国一口就答:“圣上英明勇武,远非赵王所及,本朝之强盛亦是前朝所未有!”
郭春笑了:“这不就对了?本朝君主英明、国库充盈、战士能征善战,无一不比赵国强胜百倍,赵国能抗击匈奴数十年,焉知我朝就不能一举打败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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