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见这妇人形如恶鬼,全身上下散发出决死的气势,知道这人不能惹,赶紧与周边的人大声嚷道:“快走快走,离这女人远点。”他说完紧急跑去卸了一块门板,站在过道上催促着其余人等赶紧逃离。
众学生见状赶紧抬起担架背起伤兵,在奥斯卡的门板后龟步一样移动着,但令他们意外的是,预想中的石块没有落下来。奥斯卡汗流浃背的抬起门板,只想着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他用肩膀抹掉额头的汗水后回头看去,嘱咐沙力万快点跟上。
沙力万轻轻跨过地上的妇人,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山壁上的村民,见他们踟蹰不前交头接耳的模样,脑子一转便想到了什么,他赶紧去和奥斯卡说道:“放下门板吧,他们不会丢石头了。”
奥斯卡奇怪道:“你确定?”
沙力万点点头,指向身后的妇人说道:“他们是怕胡乱砸伤到那妇人,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加速跑出去。”
奥斯卡舔着干涸的嘴唇望向前方,那晦暗的道路上,几十上百的火光幽幽漂浮着,这栈道不知还要多久才能走到尽头,他不敢冒险,转头望向地上的村妇,强压着心中的恐惧摇头道:“不行啊,这路还很长,现在我们离这村妇近他们不敢丢,但是走远了就不一定了。带着安全些。”
沙力万烦躁的看了一眼担架,他知道现在大伙撤退的名义是护卫伤兵,要真的抛弃了伤兵独自逃跑的话,回到龙学院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于是他只能咽下这口气,无奈的跟在队伍后面。
就在龙学院众人越走越远的时候,趴在地上匍匐前进的妇人猛地直起身子,对着山道上的村民们大吼道:“你们还等什么!快下来啊!我一个妇道人家都敢跳沟越涧,你们这些自诩英雄勇士的男人们只敢在上面干瞪着眼看!?”她说得越来越激动,嘴里的血沫四处飞溅“你们还是男人吗?摸摸自己胯下的玩意儿还在不在!就这么看着灭门仇人在眼前逃走,我真为你们感到羞耻!”
她的话回荡在山涧,令山道上的村民们一阵骚动,他们尴尬的互视,争先恐后的推搡着对方,都希望有人作着出头鸟。栈道上的奥斯卡也喉头一紧,放下门板小心翼翼的看着山道,警惕着对其余人说道:“大家小心,说不定他们会狗急跳墙。”
妇人希冀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咬着嘴唇靠在身旁的柱子上。她急急的喘过几口粗气,紧接着小心翼翼的抱起自己的孩子,温柔的在他冰凉的额头上一吻。两行血泪沿着她风霜的面庞缓缓滴下,她怒视着山道上的村民骂道:“懦夫!胆小鬼!可怜虫!灭门仇人在眼前都不敢拼死一搏!你们不来,我来!”
妇人撕扯开自己的裤子,用它将襁褓绑在了背上。她用血红的眼睛怒视着奥斯卡,将所有的怨恨聚在嘴里,狠狠朝手臂咬下一口,啥时间皮开肉绽。妇人松开仅剩的十多颗牙齿,看也不看鲜血淋漓的手臂。她匍匐于地,双手发疯似的敲打在栈道上,一点点的攀援着挪动向前。
奥斯卡听着她凄惨的嚎叫头皮一紧,脑中不自觉的浮现了贞子与伽椰子的镜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山道上却传来了一阵阵和骂声。
“一个妇人尚且如此,我们男人怎么能被比下去!”
“不就是一道沟吗,怕个球!”
“老子拼了这条命也要让这些外乡人知道我病村不是好惹的!”
山道上的村民被妇人这决死的复仇感染,士气顿时大涨。他们嚷嚷着给自己鼓气,说着狠话嘲笑旁人,再看向那道黑漆漆的沟壑时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一些稍有理智的人三五成群的沿着山道继续往前跑,似乎要在前面堵住龙学院众人的归路。
一个光着膀子,骨瘦如柴的汉子受不了他人的讽刺,叫嚷着“我不是胆小鬼”往后退去。他脱掉了草鞋,拍了拍脚底的沙子,压低了身子看向前方。那道黑漆漆的沟壑令他恐惧,他颤抖着闭上眼睛,数息后睁开,直视着头顶山岩大叫冲了出去。
村民们纷纷上前几步,瞪大了眼珠子看向这位勇士。只见这汉子飞出山道四步后便开始下落,嘴里带着杀猪的嚎叫四肢乱舞,在众人的目光中扑通一声撞在山壁,头破血流的滚下无尽的黑暗。
奥斯卡的小心肝又抖了一抖,他看着村民落入山涧后长舒一口气,随即又伤感起来。虽然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能够阻止这场惨剧的方法就是赶紧离开此地,让村民们忘记仇恨。
他刚挪动几步,耳边又传来一连串绝望的吼叫。他放下门板往对面看去,空中果然又是一道道悲惨的弧线,一个个从山道下跳落的村民。旁边的村民满脸通红的看着他们,骄傲的挺起了胸膛,喊着一个又一个听不懂的名字,这是在鼓劲,在加油,在为他们的玉碎而自豪。
接连几个村民消失在眼前,奥斯卡看得目瞪口呆,此时有一个村民竟越过山涧,扑通一声,重重的砸在了栈道上。他趴在地上面色惨白,身下淌出一大滩血水,身体也时不时的抽搐着。
奥斯卡看着他绝望的抬起手掌,嘴里的声音微不可查:“救……命……”他不忍再目睹这一切,转身就走,哪料一只血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脚腕。他下意识的看向下面,这一看就立刻被吓得魂不附体。
“狗贼!拿命来!”妇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他的脚边,嘴巴咧开得大大的,往外不停的流血。她狞笑着看着奥斯卡,脸上全是大仇得报的亢奋,惨白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些许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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